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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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就是曾经居住过的老屋子。生活在这个城市里,前前后后已经快七十年了,悉数算来,曾经居住过的和正在居住的房子共有5处。我说的老宅就是我的第一个居住地,也就是出生地。几个地,属这处,最让我难忘,那是出生至13岁幼童少年时期的缩影和积淀。
虽说现住地距老宅并太不远,由于种种原因我却很少去。最近这段时间,我却去了两次,因为老宅就要拆迁了,去晚了,什么都没有了。

老宅就是提篮桥惠民路的这弄堂里:47弄。它不是上海标志性的石库门建筑。而是日本式住宅。估计是日本人占领上海时逐渐建造的日本侨民住宅。

弄堂口的这两个水泥砌就的自来水池有年头了,打我记事就在了,担负着半个弄堂居民的供水,那时候天天来用水,即便是夏天,也喜欢在这里穿个裤衩冲凉,那个爽啊……。因为处于室外,大冬天自来水管经常被冻,自然是各家但凡需要用水,就用暖水瓶浇烫化开。



3号底楼就是我曾经的家,室内面积统共24个平方米,住着我们一家7口人,直到我14岁那年搬走。

这是弄口第一家。

站在这里往里看,弄堂不大,有15个门牌号,约30户住家。有的是独家一个门牌号,有的是一个号多户人家。那时候没有违章搭建,顶多挑个棚遮阳。现在这个小屋横在路旁,原本只有3米宽的小路显得更窄了。

5号,进门底楼住一家,两边是楼梯分别住一或两户人家。

弄堂深处,从左至右15号13号11号……

11号,右手边是9号。

8号。

7号。

弄堂很小,而且不是上海标志性的石库门住宅。据当时的老人们说,这里的住房有近百年的历史,那时日本人攻占上海,带来大量的日本侨民,就在虹口一带占地建房。他们很聪明,底楼多数是坚固的钢筋水泥,称之为“防空洞”。没有三楼,最多只是二楼,或者干脆就是小平房。

弄堂很小,而且不是上海标志性的石库门住宅。据当时的老人们说,这里的住房有近百年的历史,那时日本人攻占上海,带来大量的日本侨民,就在虹口一带占地建房。他们很聪明,底楼多数是坚固的钢筋水泥,称之为“防空洞”。没有三楼,最多只是二楼,或者干脆就是小平房。
这里的房屋过去都是移门移窗,虽然经过N次维修变了模样,但在各家各户的家里,依然保存着日式建筑的痕迹,那种木方子铺在地上,上面开有两条深深的槽,这就是之前的移门留下的。多数人家的地面还铺着地板。
外表看这里的房子非常破旧,不堪入目,也是多年没有维修,以及违章搭建所造成的,其实说白了就是一直说要拆迁,一直在拖,把个弄堂搞得一塌糊涂。
30多户人家来自五湖四海,南腔北调,各有自己的家乡风格和习俗。有时也会有争吵打架,但基本上是比较和谐的,没有太多恩恩怨怨,只有相安无事。无论谁家打孩子,只要孩子一哭,都会引来劝说者。孩子们按年龄段分别有自己的玩伴,但凡小时候的玩乐的方式都在这里发生过,比如打弹子、刮刮片、滚铁圈、跳房子、踢毽子、跳皮筋、骑老黄牛、斗蟋蟀……
每年的端午节,会包裹粽子的主妇成了香饽饽,各家请去帮忙,临走拎走几只作为辛苦费。正月十五元宵节的糯米粉全都是由一户人家的石磨磨成的,各家各户日夜不停地排队磨粉,呼呼地石磨声传递的是邻里的温馨与和谐。
春节的拜年,几乎就是孩子们的世界,大年初一一大早从弄口开始到弄底,挨家拜年,为的是有糖果或瓜子花生等礼物,眼看小衣兜装不下了,赶紧先回家卸货,再出门继续拜年……那个时候物质相对匮乏,有点零食糖果对孩子是极大的诱惑和向往。一阵忙碌之后,孩子们还会卖样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找个小板凳,把糖块放在中间,另一方站立用眼睛瞄准,将糖块从高处自由落地,砸中并出了板凳,就赢了,反之则交换角色,继续战斗……这个游戏叫“萣糖”,也有萣橄榄核子、萣铜块的。这个游戏深受男孩子们喜欢,有刺激,够刺激。
打玻璃弹珠,几乎男孩子都会,一旦开场,观众甚多,而且乐此不疲。两只小手弄得墨察黑,招来家长一顿呵斥和责骂。第二天早已忘在脑后,照样再来……口袋常常装着玻璃弹珠,走起路来哗啦哗啦响,蛮神气的。
用废旧本子或报纸折叠成方形或长方形称之为刮片,抛在地上,互相轮流刮,掀翻为赢反之则输……
女孩子相对文雅,多数是在玩跳橡皮筋或办家家或拿四只麻将牌一个小方凳一个小沙袋玩耍起来,十分开心。
晚上饭后空闲时间,是孩子们捉迷藏的黄金时刻,众人躲藏,一人寻找,先找到者则输继续游戏,为了不被找到,阴暗角落、旮旯,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都是躲藏的好地方,弄堂不大,真要全部找到,也是颇费心思。
玩了一会各自回家做作业,那时各家孩子都多,一盏昏暗的灯,一张八仙桌,四五个孩子挤着坐。至于灯一般为省电省钱都是15瓦的灯泡,称作15支光作为一盏灯支付电费,而25瓦的电灯被称作25支光算两盏灯支付电费。
每个月的水电费都是由各家各户从一号起轮流坐庄,上门征询各家有几盏灯(支光),有收音机的人家,还要看收音机是几个管(电子管)的,五管的算一盏灯,六管的算两盏灯;有几口常住人,有时有亲戚朋友来住,不足一个月的算一个月,不足半个月的算半个月。算好水电费后,还要挨家收取,再圪帐,反复核算无误后,用复写纸一式两份,一份张贴公布,一份留存。再将账本和略微的一点余钱给转交下一户人家。
弄堂没有抽水马桶,没有公厕,每天清晨天不亮,就听到弄堂口大声吆喝“马桶拎出来喽”,各家的主妇们不约而同,将各家的马桶拎出倒进粪车,于是水斗前响起哗啦哗啦的涮马桶的声音,此起彼伏……假如错过时间,只能拎着马桶或痰盂去二百米开外的桃源里小便池去倒了。记得50年代还是马车拉着粪车前来倒马桶的,之后改为手推车。
每天早晨或傍晚是生煤球炉的时候,一时间满弄堂是烟雾腾腾:煤炉掏干净,先点纸引燃细细的木材而后是稍粗些的再压上煤球或煤饼(蜂窝煤),被烟熏的流着眼泪,拼命用扇子扇风,火势旺了,烟就少了,炉子就生好了。
夏天是弄堂最热闹的时候,各家的主妇们在弄堂里,拖个小板凳边拣菜、剥毛豆边聊天,不同的乡音阻隔不了人际的交往,家长里短嘻嘻哈哈不绝于耳。
而到了晚上,弄堂里,各家撒了敌敌畏关闭门窗熏蚊子,所有人都在弄堂里纳凉,蒲扇摇摇,三湖嘎嘎。昏暗的路灯下总有玩纸牌和下棋的,四周是看客。有些嫌热的主儿,干脆将床铺上的铺板拆下来重新在并不宽敞的弄堂搭床铺睡觉,也有睡躺椅的,直到半夜之后有些凉爽才回家歇息,也有少数人干脆一宿睡到天亮。

那天我带着小孙子去的,进弄堂转了一圈,给小孙子讲了一通过去的事,顺便给他拍了照片,而他的表情却是惊讶加好奇,连声问道,爷爷小时候住这么破旧的地方,真不可思意?瞧他一脸的差异和不解。

其实他怎么可能理解呢?旧地重游,感慨万千,祖孙两人合个影,也是第一次更是最后一次与老宅合影。

那天我带着小孙子去的,进弄堂转了一圈,给小孙子讲了一通过去的事,顺便给他拍了照片,而他的表情却是惊讶加好奇,连声问道,爷爷小时候住这么破旧的地方,真不可思意?瞧他一脸的差异和不解。

其实他怎么可能理解呢?旧地重游,感慨万千,祖孙两人合个影,也是第一次更是最后一次与老宅合影。




老宅,终于要拆迁了,不知应该是高兴还是不舍,用不了多久这里将会被夷为平地,不复存在,然后会矗立起新楼新房。再见了老宅,应该说是永别了老宅,毕竟它曾经伴随我度过14 年的孩童时代,留下的印象永远都不会消逝。
出神地站在弄口,久久地回望着曾经的老宅,依稀中,孩童们嬉戏声在耳边想起,朦胧中,不时有人走来走去去忙碌着,饭菜的香味不时地飘进鼻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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