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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笔记51:海棠诗社

(2012-07-05 13: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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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三十七回

杂谈

分类: 红楼笔记

 

《红楼梦》三十七回到四十二回,作者将宝黛之恋的故事放缓,作者集中描写了众女子们作诗、家宴、玩牌、游园、赏雪等几个大的活动,把贾母、迎春、探春、惜春、李纨、史湘云、妙玉、平儿、鸳鸯、香菱、刘姥姥等更多的人推上台来,以贾府活动与宝黛钗的关系共同交织,展示了贾府太太们富贵生活、小姐们的风花雪月及下人的日常生活等,把众多女子的生活和性情做了一个集中的展示。

三十七回和三十八回,通过诗社三次作诗的文化活动,让人看到这些如水的女子的清爽。第三十七回,探春发起成立诗社,以门盆魂痕昏,以海棠为题做七言律诗,众人所做诗为:

探春:

  斜阳寒草带重门,苔翠盈铺雨后

  玉是精神难比洁,雪为肌骨易销

  芳心一点娇无力,倩影三更月有

  莫谓缟仙能羽化,多情伴我咏黄

宝钗:

  珍重芳姿昼掩门,自携手瓮灌苔

  胭脂洗出秋阶影,冰雪招来露砌

  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

  欲偿白帝凭清洁,不语婷婷日又

宝玉

  秋容浅淡映重门,七节攒成雪满

  出浴太真冰作影,捧心西子玉为

  晓风不散愁千点,宿雨还添泪一

  独倚画栏如有意,清砧怨笛送黄

黛玉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   

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

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

史湘云(两首)

 神仙昨日降都门,种得蓝田玉一

 自是素娥偏爱冷,非关倩女亦离

 秋阴捧出何方雪,雨渍添来隔宿

 却喜诗人吟不倦,岂令寂寞度朝

其二

   蘅芷阶通萝薜门,也宜墙角也宜

  花因喜洁难寻偶,人为悲秋易断

  玉烛滴干风里泪,晶帘隔破月中

  幽情欲向嫦娥诉,无奈虚廊夜色

诗社作诗更像一个游戏,但这些女子却玩出了文化的品味,诗也是各人性格的象征,表现出了黛玉、宝钗、探春、湘云多彩的个性。而迎春、惜春二人没有参与其中,只是做了一些活动的行政工作,表现出二人缺乏色彩的个性。

第三十八回,以菊花为题作诗,其中宝钗做了两首,黛玉做了三首,探春一首、宝玉两首、史湘云两首。

宝钗:忆菊

   怅望西风抱闷思,蓼红苇白断肠时.

  空篱旧圃秋无迹,瘦月清霜梦有知.

  念念心随归雁远,寥寥坐听晚砧痴,

  谁怜我为黄花病,慰语重阳会有期.

 

宝钗:画菊

   诗余戏笔不知狂,岂是丹青费较量.

  聚叶泼成千点墨,攒花染出几痕霜.

  淡浓神会风前影,跳脱秋生腕底香.

  莫认东篱闲采掇,粘屏聊以慰重阳.

 

黛玉:咏菊

   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

  毫端蕴秀临霜写,口齿噙香对月吟.

  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

  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黛玉:问菊

   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叩东篱.

  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

  圃露庭霜何寂寞,鸿归蛩病可相思?

  休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片语时.

 

  黛玉:菊梦

   篱畔秋酣一觉清,和云伴月不分明.

  登仙非慕庄生蝶,忆旧还寻陶令盟.

  睡去依依随雁断,惊回故故恼蛩鸣.

  醒时幽怨同谁诉,衰草寒烟无限情.

李纨作为评委,认为黛玉的海棠诗风流别致,宝钗的海棠诗含蓄浑厚,宝钗第一。应该说李纨的评价还是客观的,但宝玉显然倾向于黛玉,认为有点不太公道,希望重新评判。李纨认为为黛玉的三首菊花诗题目新,诗也新,立意更新,推黛玉为第一,宝玉喜的拍手叫极是极公道”,可见宝玉对黛玉之情。

而这两次作诗,黛玉和宝钗似乎打了个平手,所以,以螃蟹为题,又做了一次诗:

黛玉的诗:

   铁甲长戈死未忘,堆盘色相喜先尝.

  螯封嫩玉双双满,壳凸红脂块块香.

  多肉更怜卿八足,助情谁劝我千觞.

  对斯佳品酬佳节,桂拂清风菊带霜.

宝钗的诗:

   桂霭桐阴坐举殇,长安涎口盼重阳.

  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

  酒未敌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

  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余禾黍香.

这次作诗,众人对宝钗的诗不禁叫绝,连宝玉也说宝钗写得痛快,只是众人认为讽刺世人太毒了些。宝钗平时温柔平和,但在这首诗中,却表现出宝钗内心有一种深藏不露的东西。

在这两回中,读者看到的是这些贵族小姐的风花雪夜和文化品位,其品质和才情令人叫绝。而把这两回与第九回顽童闹学堂对比,可以看出这些同龄的男子在干什么。在第九回,薛蟠动了龙阳之兴养同学,贾瑞勒索钱财,贾蔷煽风点火闹事,贾府子弟在学堂赏花玩柳,争风吃醋,打架斗殴。众女子的清爽和洁净与众男子的污浊不堪由此可见一斑。由此,也就不难理解贾宝玉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在这两回中,也穿插了贾母、王夫人、王熙凤这些阔太太和袭人、晴雯这些下人的一些活动。在螃蟹宴中,这些主人和下人好像也没有了太严格尊卑之别,大家在一起开心的活动,那么,贾宝玉能不痴迷于众女子中,在这里,有自由、性情和人的本真。而这一切,是贾政离家出差,贾府男人从故事中集体退出后才出现的,这也是作者暗中精心的编排,还是意在突出女儿的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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