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披头士乐队的第二部电影Help!中的一幕，主宰了半个世纪以来人们对他们的想象。一辆豪华轿车停靠在伦敦一处公寓外，乔治、保罗、约翰和林哥下车，掏出钥匙进入相邻的公寓。进门之后我们发现他们的公寓是联通的，屋里有凹陷的床、风琴、一块草皮、数不清的书籍和自动售货机。晚上，披头士们一起入睡。这是披头士的理想居家和游乐场，他们分享生活，永不分离。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乐迷们就是这么看待披头士乐队的：青年社群和流行乐界的榜样家庭。某种程度上，对群体的向往——在家庭分崩离析的年代对平等与和谐的梦想——标记了六十年代摇滚乐的里程。至少在一段时间里，披头士乐队也怀有这个梦想。“我们很亲密。”乔治说：“我们可以说是那样。”

1983年，乔治在采访中说："所有那些说披头士乐队有能力拯救世界的言论都是放屁。我连自己都救不了。"在与Swami Prabhupada的谈话中，乔治提到在冥想的时候“没法和任何人产生联系……甚至是……我的朋友、我的妻子、任何人！”乔治真心相信爱与集体的理想，可在人生的最后二十五年又小心翼翼地与世界保持了距离。

毫无疑问，乔治对印度教的信仰是真诚的，哪怕他没有时刻严守戒律——最有意思的求神者是那些偶尔漫游出大路，一生挣扎的人。或许，印度教填补了乔治最深层的空虚，而在披头士乐队的经历只是加深了他的空虚。

与其他披头士一样，乔治被人所爱，也相信爱是人生的目的之一。不过乔治还明白，到最后，你需要的比爱更多，否则无法存活。有时候黑暗无边无际，有时候爱和接纳不够挽回一颗疑虑重重的心和受损的灵魂。乔治的歌The Art of Dying处理的就是这个主题。换句话说：爱了不起，也费不起。

纵贯二十世纪，没有哪个爱情故事比披头士乐队的经历更好地诠释了爱的二分法。我想，可能四人之中，乔治对爱的理解背负了最多的重量、向往和荣耀。乔治这样的人是少有的，我们从他和我们相处的日子中获益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