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把女性生殖器挂在嘴上的一代中国年轻人

宋国明

     一个刚从中国留学回来的高年级汉语学生今天在上课的时候兴奋地告诉我他学会了一个新词“一脸懵逼”，说完露出期待的表情等我夸他。我说一脸懵的什么？他说一脸懵逼，我就问他知道不知道逼（指念成逼的音的那个字）是什么意思，他愣了一下，说是英文totally confused的意思，我说那是懵，逼字是脏话，附加在懵上的，意思跟英文的C字相当，用法跟F字一样同属粗话，他的脸唰的就红了。

     我以前写过关于这个话题的一篇短文，叫做《理直何须话糙》，主要是针对当时韩寒父子在网上（很不幸的，就是新浪博客）满纸脏话与质疑者对阵而带动众韩粉为脏话欢呼叫好，他（们）那篇《文坛算个屁，谁也别装逼》在一些对文字语言辨识力不成熟的年轻人中带起一个以说脏字为时尚的不良风气，短短一段时间内，在博客与自媒体上写公众性文章的许多人都不但不再避讳用粗鄙的语言，反而更倾向勇于使用、乐于使用冒犯人侮辱人的词语，似乎不把话说糙了不痛快。我以前写过，“男女生殖器官本是人类身体的一部分，并无任何可耻可笑可害臊之处，委婉一点说私处、下体，愿意用医学名称则称阴茎、阴道，这都没什么不妥，视情况决定，但若选择称之为diao3 bi1则无疑是糙话，措词下流。谁规定的？没人规定，这是社会语言上长久以来约定俗成的语感，世界上许多文化都有这个现象。” 现在中国的情况是，买个东西装逼，品味讲究逼格，夸人牛逼，骂人傻逼，打架撕逼，生活苦逼等等粗鄙词语竟成为这一代年轻人日常生活无时不用的时髦话，让人只能叹息一个时代语言文化的低落竟然达到如此程度。难道夸人牛、骂人傻、生活苦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吗？说一个人爱装，爱装阔、装酷、装帅，或换个说法用炫耀、显摆都可以啊，只会说装逼了吗？非得把个女性的生殖器挂在嘴上才时髦吗？这些粗话流行的程度已经让外国留学生都受到污染了，与之相比，英文里的脏字脏话还见不得光，上不了公众场合或报章杂志的台面，关于这一点，生活在美国的我很庆幸美国媒体、自媒体、与一般民众的语感还那么明确。

     我说过几年前曾经有一个中国留学生，北京女孩儿，在我们中文系师生午餐时说话，一口一个逼，让我跟另外一位女老师非常尴尬，当时我出于礼貌没说话，只当没听到。前几天又有一个留学生在我跟另外一位女老师面前说脏话而不自知，我当场说了他。这些中国学生自然不是有意冒犯在座的女老师跟我，我认为他们是在这一代年轻人的语言环境中成长，对这些无处不在随时可见可听的脏字已经麻木了，这是个可怕的改变。

     与中国学生相比，那位脸红的洋人学生可以代表美国人（包括年轻人）对粗鄙脏话的一贯语感，他的瞬间反应也是十分正常的，一听我指出他说的那个逼是英文的C字，他立刻觉得非常尴尬，连声道歉，这是他教养跟礼貌的一种表现。不是英文里没有粗话脏话，也不是美国人不用，而是一个受过基本教育的人知道分清楚使用的场合，不像这一代的中国年轻人，屌丝装逼等话在公众和长辈面前说得面不改色，在我看来，一是缺乏教养，二是对语言无知，可怜多于讨厌。

     一个人说话愿意带脏字儿，私底下跟自己层次一样的人说话爱怎么粗鄙没人在乎，那是个人的选择，但要知道说话习惯带脏字在大多数情况下只显示了自己语言能力和涵养的低下，若是连长辈、陌生人、女性在座都不避讳用脏字，那就是不尊重对方的表现了。网上有人问，我要怎么样写文章说话才能显得有逼格，我诚恳建议：把个逼字从你的文章话语中统统抹掉，把嘴擦干净咯，那才是你追求格调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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