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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老槐树 

  图/文：月儿弯弯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家门口的那棵槐树就已经很老很老了。就连奶奶也说不清它的年龄。

   老槐树又高又大，我和姐姐手拉着手才能搂住它的腰。它庞大的枝杆支撑着一个巨大的绿色花冠，小镇的人们常在树阴下乘凉和避雨。故乡的夏季热得无奈，邻居们都爱端着饭碗来到老槐树下边吃边聊天。久而久之，这里自然而然地成了一个热闹的场所了。特别是夏季的夜晚，人们总是在睡觉之前，集聚在老槐树下说上一阵子家常话。

   春天来了，老槐树长出了嫩绿的叶子，开出了洁白的花儿，那花儿是一串一串的，美极了。落败的槐花也很有特色，白色的花儿纷纷扬扬地洒落一地，比冬天的雪花还漂亮呢！秋天来了，老槐树变得老沉了，挂满枝头的槐豆给人一种沉甸甸的真实感。

   记得老槐树跟前有一个石凳，石凳的表面磨得油光发亮。紧挨着石凳是一个石头对窝子，母亲的身影常在那里晃动。新麦子刚入仓，我和姐姐就吵闹着要吃麦粒饭。母亲把麦子放进石头对窝里使劲捣，把麦皮捣掉，用去了皮的麦粒煮粥吃，吃起来甜丝丝香喷喷的。玉米下来了，谷子成熟了，于是母亲又坐在老槐树下面咚咚咚地捣了起来。那响声是我童年的摇篮曲，它和母亲在树下晃动的身影一起深深地刻在我童年的记忆里。  

   这可老槐树正对着我家院子大门，有好几根树枝伸到我家房顶上空了。我喜欢老槐树开花时的纯真和结果时的深沉；我喜欢老槐树巨大花冠下幽幽的凉爽;我喜欢老槐树下面有节奏的咚咚咚地捣米声; 我更喜欢月光下奶奶依着老槐树的躯体讲故事的夜晚。奶奶的故事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呢！奶奶讲的故事都是神话故事和流传在民间的“二十四孝”故事。那些故事告诉我，每个人都应当孝敬父母，多行善事，作恶人就不会有好下场。

    有一天深夜，我在奶奶炕上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战战兢兢地对奶奶说：“门口的老槐树上有一只好大个头的猫头鹰，不知道谁家要遭殃了。”奶奶一听就吓得慌了手脚，急忙穿衣下炕，那双小脚鸡啄米似的跑到了供桌前，点上了三根香，跪在地上对着泥菩萨嘟嘟囔囔说了好多好多，大意是请神保佑全村人和我们全家平安无事。那天晚上猫头鹰竟然落在我家门前的老槐树上了，我奶奶能不着急吗？过了一会儿我父亲和两个个叔叔都来到了奶奶跟前，等着奶奶发出命令。奶奶让父亲找来一个很长的竹杆，再三嘱咐说：“只能用竹竿打树枝，把猫头鹰吓跑就行了，千万不能打猫头鹰啊！”猫头鹰被赶跑了，那一夜我们全家人都受到了惊吓。我们家乡人认为猫头鹰和乌鸦都是不祥之物，这个不祥之物竟然落在我家门前的槐树上，怎能不叫人担惊受怕呢！  

   八七年的秋天，我这个游子终于回到了阔别二十四年的故乡。当我站在那条古老的街道上寻找自己家的时候，才发现那棵老槐树不见了。听母亲说老槐树叫天雷“劈”了，我当时还不相信。据说有一天电闪雷鸣大雨磅礴，忽然间一个响雷将老槐树炸得从中间劈开了，巨大的树冠被大火烧了整整一天，最后只剩下空心的树桩了。老百姓说啥的都有，反正都是些迷信的说法。既然那棵老槐树遭遇雷劈并被烧光了，剩下的树桩也就被锯掉了。

   老槐树不见了，树下的石凳和石头对窝子消失了。我家原先那个低矮的长着狗尾巴草的院墙也不见了，破旧的老房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砖房高院墙，映入眼睑的是红砖瓦房和青砖院墙、、、、、、

   老槐树没有了，然而关于老槐树的故事却和我童年的回忆紧紧地连在一起无法分离。那棵记在我童年往事的老槐树依然在我的梦中摇曳。

  槐花摄影：2011年5月拍摄于北京

文字创作：2011年10月写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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