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朋友去看北京人艺的最新话剧《刺客》，表现春秋时代晋国的侠客豫让的事迹。豫让为恩主报仇，三番五次，舍身取义，不惜毁容哑音，终于才能不济， 自杀了。而被刺者赵襄子则不断忍让，最后为成全豫让，令其刺自己的衣服三次。这个被称为是中国十大侠客之一的故事，今天在当代艺术家改造下显现了新的意 境。

　　尽管演出阵营十分强大，演员表现出色，但我们几个对这个戏的主题颇有不同理解，著实地讨论了一番。依我看，豫让的所谓忠臣道德十 分虚伪，而且装作。他曾经背叛第一个主人，被问及何以忠实于第二任主人时，称：他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待他。可见其忠义是有条件的，等价交换而已。倘若 赵襄子不是将豫让当前朝门客遣散，而将其提升到赵襄子满意的地步，也许中国就少了一个侠客了。而且，赵襄子明知不可为而为子，不惜搭上朋友性命，没完没了 地纠缠，决不妥协的态度，实在是个泼皮的作风，全没有勇士的情操。与许多历代朝廷上沽名钓誉的清流一样，乍看起来颇有气节，放在特定环境下，纯粹是搅局博 个虚名而已。

　　如同一位朋友所议，这个戏中有许许多多的道德困境交织在一起，各方都用忠义信仁等道德词汇高标自己的立意，但认真想来都有非常低劣的经济计算。决不妥协本身就成为道德品格，这也是文化的悲剧，值得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