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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手持着从路边捡来的梧桐树枝,步履蹒跚的走着。
他贪婪的吸收着从路边烧烤摊上散发出的肉香,却只能无奈的听着自己的五脏庙拼命抗议的声。九月的秋风已经有了一丝凉意,老张穿着一条从垃圾站里捡来的裤子显然不能抵御秋风的酷凉。
没有人知道他在寻找或者等待什么,又或许他只是穿着那条裸露半个臀部的裤子在漫无目的的消耗人生的最后旅途。他站在一家理发店门前,那旋转不停的霓虹灯让他觉得有一点眩晕,街边喧闹的人群让他觉得心烦意乱。
理发店里出来一位染色黄色鸡冠状头发的小伙子:“臭要饭的,还不快滚!”
老张嘴里在嘟囔着什么,试图离开小伙子凶恶的目光。但是他双腿已经不再听从大脑的指挥,每迈出一步,似乎都要耗尽他全部的力量。
最终,老张倒在了路边。
黄色鸡冠状头发的小伙子转身离开后,一位刚做完头发的时髦女郎拨通了120。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老张似乎觉得有人在耳边说着些什么。他拼命的想睁开双眼,却看不清眼前的景象。或许他自己根本不愿意醒过来,或许他眼睑之间的分泌物模糊了他的双眼。
可能是护士在静脉穿刺的时候让老张感觉到了疼痛,他下意识的缩了缩那双满是伤口的手。
老张微微的睁开的眼睛,只见一群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人正围着自己说着些什么。
他全身散发出的味道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的胃在翻江倒海:“这里是医院,你刚才晕倒了。知道家人的号码吗?知道自己住在什么地方吗?”
老张摇了摇头后,再也不愿意说一句话。
120将老张送进了医院,并没有留下关于老张的任何信息。医院为他开通了绿色通道,实施了治疗,但是却联系不上他的家人。
医生在犯嘀咕:“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家人,只是和其它流浪汉一样的三无人员吧”。
医生报警后,警察很快便获得了关于老张的一些个人信息。看着病床上的老张,医生相对他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但此时,这些话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后来,曾经的张老板染上了毒品,数年间便并为此妻离子散、倾家荡产。若干年后,他又被查出已经感染了艾滋病。由于中国人天生对艾滋病的恐惧,和大多数艾滋病患者一样老张彻底过上了孤零零的“单身”生活。
郭富城在电影里塑造的艾滋病患者,还有栖身之所,甚至在人生的最后还可以和爱人相拥而死。现实生活中的老张,却只能沦落天涯。妻子改嫁后便失去了音讯,几年后父母已逝,唯一的兄弟甚至远比路人还要陌生。 老张因此最终只能以天为被,以地位床。
流浪对老张来说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它可以暂时的抛去烦恼。可以不用理会世俗的目光,可以不用去想起亲人异样的眼神。甚至可以无拘无束的呼吸着大自然的风光。
老张依旧三缄其口,但是他散发的味道和起起伏伏的鱼尾纹已经淋漓尽致的展示了只属于他的一生。
老张的检查报告显示并没有任何明显的问题,或许老张晕倒的原因只不过是饥饿的躯体和疲惫的心理难以维继罢了。医生将自己还没有来的及食用的晚饭分给了他,老张缓缓的抬起护士为其清洁消毒后仍散发着醇香的手臂。默默的咀嚼着,没有人知道此刻他在想着什么。
透过诊室的落地窗一生看着老张的背影慢慢没入了星光熠熠的夜幕之中。 没有人去向老张追问医药检查费,因为甚至连作为他唯一财产的梧桐拐杖也已经不知所踪。夜风之中,马路中央,老张陷入深思,他降该往何处?
深夜,栖身在梧桐树上的鸟儿已经停止了一天的歌唱,医生拖着疲惫的身躯注视着夜空之中的玉盘。世界大到慢无边界,这个城市大到足以容纳千万人口,而老张却只能做一个整夜数着星星的旅客。
今晚他会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里入梦吗?倾洒在他身上的月光会是父母的疼惜吗?
或许他在睡梦中已遇见自己的父母,或许再次遇见哪位刚做完头发的时髦女郎,或许再次吃到肉包吧。或许,他会在睡梦中走完在属于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秒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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