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柯克斯从阿萨姆邦北部萨帝亚进入蛮荒的密西密部落领地,并成功的从窄而弯曲的河道上行。这条河道便是布拉马普特拉河从源头出来后,跨越阿萨姆邦边境喜马拉雅山脉的流经通道。他穿过了一片开阔的谷地,最终到达了位于布拉玛窟和西藏顺喜马拉雅山脉的察隅高原中间的金沙村……”

一年前,朋友从英国为我带回一份礼物,一张印刷于1887年的中印缅三国之间未定国界的地图,还有与这张地图相关的英国皇家工程院院士,沃克尔将军关于怒江下游是哪里的研究报告。文中详细记录了探险者与传教士从印度阿萨姆邦进入西藏察隅高原,并来到怒江流域进行地理、人文等方面考察的过程。
不久之后,又在微信朋友圈里看到一篇旅行帖,关于滇藏之间的一条路——丙察察,从云南怒江州丙中洛乡,沿怒江向北到达西藏察隅县察瓦龙乡,再由北拐向西,抵达察隅县城的一条小路。对比发现,这条路就是一百多年前的那篇论文中提到的探险者和传教士在中国境内行走的路线。于是,有了一个旅行计划,在丙察察还没有改建,基本保持着传统状态的前提下,最尽快走上这条传奇之路。
五月末,雨季还没到来,六个人,两辆车,我们走上丙察察之路,走上这条由茶马古道改建而成的小道,感受这条在当今高速发展的社会中变化不算太大的路。从那份考察报告上可以清晰地看出,一百多年前,外国探险者目的是考察发源于西藏的怒江,下游到底是哪里,是伊洛瓦底江还是萨尔温江,他们只能双腿、骡队,除了道路崎岖——很多地方更本没有路,还随时可能遭遇当地部族的威胁。

“丙察察”全长约270公里,从云南丙中洛乡向北六十多公里到西藏察瓦龙乡,再转向西跨过怒江前往察隅县。这条小道被人们称为第7条进入西藏的道路中,最为艰险,但景致也是最能保留原始风貌的路线。近两年来,随着“丙察察”逐渐被人熟知,也成为自驾、骑行、徒步爱好者眼中的圣地,但来到这里的人大多是冲着艰险道路。我们比较贪心,除了来感受这条艰辛之路,同时也是追随前辈探险者脚步,了解此地历史格局变迁。当今这个社会,很多人衣食无忧开始注重旅行,但如果能更多的在旅行中了解当地的人文、历史,所能得到的自然是更厚重的收获。
丙察察路的前身是一条茶马古道,因藏区属高寒地区,海拔都在三四千米以上,以牛羊肉为主食的藏人,需要用茶分解身体脂肪,但藏区不产茶。而在内地,民间役使和军队征战需要大量骡马,而藏区和川、滇边地产良马。于是,具有互补性的茶和马的交易即“茶马互市”便应运而生。这样,藏区和川、滇边地出产的骡马、毛皮、药材等和川滇及内地出产的茶叶、布匹、盐和日用器皿等,在高山深谷间南来北往,流动不息,并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而日趋繁荣,形成一条延续至今的“茶马古道”。
旅行中除了看风景,更多的是了解风景背后的故事。就像“丙察察”,只是怒江峡谷间一条路,一条艰险的小路,需要寻找的,是这条路两边千百年来的历史变迁,以及认真记录历史变迁的态度。道路打通前,察隅县的车辆如果想去辖区内的察瓦龙乡,需要从云南丙中洛乡进入,绕道上千公里。就算道路打通后,丙察察线也只是连接城乡之间的简易道路,由于路况差、道路艰险,鲜有人选择从这里进藏,这也让丙察察更具神秘色彩,也因此成为越野爱好者的天堂。
即将到达丙中洛时,遇到六十多岁的侯老爷子骑着单车沿怒江向北。老爷子是北京老宣武人,爱骑行,这次从南宁出发,四十五天来到丙中洛,打算骑单车走传奇的丙察察公路进藏。

丙中洛附近,一辆轿车被飞石砸中。丙察察的大部分路段,落石都会随时出现。
云中的怒江第一湾,丙中洛在云端。

“对于这条河道我们最熟识的便是在位于北纬28和29度之间的察隅盆地的一段了;它几次被德斯哥丹神父和他的传教士兄弟们横渡。德斯哥丹神父他们在怒江东边一点一个叫察瓦龙的地方驻扎下来,大概有不到一年时间……”
在朋友送的那篇论文中,很多对怒江的描述引自于传教士的经历,而那些传教士,也大多留在了怒江边,有的被杀,有的病故。
丙中洛乡,牧师扎西打开一座天主堂的大门。一百多年前,欧洲传教士从印度阿萨姆邦来到西藏、云南一带,基督教沿怒江由南向北,天主教沿怒江、澜沧江由北向南,最终相会在丙中洛。教堂后面,是最早在这里修建教堂的传教士的坟墓。



滇藏界……

会车是在这条路上很让人头疼的事。


过了"老虎嘴",眼前是一条该称为"山洞"的隧道。


“大流沙”,一个刮风下雨随时会往下滚石头的地方,壮观,危险,也是丙察察路上的一处经典景观。


中午从丙中洛出发,傍晚才赶到六十公里外的察瓦龙,临了,遇到修路,处理塌方体。

第二天一早,我们从察瓦龙起程前往察隅,二百公里,打算当晚赶到。刚走没多远,遇到三位从四川而来的年轻人徒步走在丙察察艰险的山路上,带着一条小狗。背包上,写着那句已经广为流传的话——“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一路上,时常会遇到勘测的工作人员,工人已经入驻,修路即将开始。






翻过第一道垭口,我们在下午四点来到目若村,这里是察瓦龙到察隅之间唯一一个像样的休息站,小马哥希望就在这住下,我则是决定继续向前,四点还太早,虽然此时已知当晚无法赶到察隅,但前面再过一个山口后有个能落脚的村子。




狼狈的翻过第二道海拔4600,泥泞不堪的垭口,一片有如维尔科克斯一百年前描述的场景出现在我们眼前,很是壮美,就想静静的看着,只是,还要赶路。

不知前面情况如何,在村里买了一壶油,据说是93号的。

到了阿公村,天色渐晚,下雨,我们需要休整。村里的小旅店已经住满,小马哥跑去找到一家刚刚搭起房子,还没有开门营业的客栈,住下,打地铺,管晚饭和第二天早饭,三十一位。因为修路,格桑姐妹看到了商机,她们想着等道路修好了,虽然没有了现在的艰险,但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到这里,估计到那时生活会比现在更好。




一夜没怎么睡好,除了风雨声,屋外面一直有几只活似野猪的藏香猪在拱吃的。清晨,一支马帮上山,说是去采一种很贵重的药材。

继续出发,翻过一路上最高,也是最后一座垭口,前方还有四十多公里就是察隅。

多年前,老陈曾经踏上这条路,但只从丙中洛到秋那桶就返回。此次终于圆了心愿,这位五十多的老男人在海拔4700的地方纵身跃起——又高了半米!

两天多走完了丙察察,270公里,不算快,但对于这条路来说也还算顺利,没有赶上塌方,没有遭遇大雪封山。只是感觉时间太紧,打算在走一趟,多几天,哪怕一周时间。
也许,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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