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妈妈都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记得我小的时候，家里最惧怕的人是妈妈，随之，最讨厌的人也是妈妈。我讨厌她的苛刻要求，我讨厌她让我整天提心吊胆地注意自己言行，生怕出现了半点闪失。

如此一来，我八岁就学会了所有的家务。如此肩负沉重的童年，我想逃避，我想换个家庭，主要是换个妈妈。

爸爸也与妈妈多次吵嘴，妈妈的斤斤计较，让爸爸也是像个孩子般规规矩矩；奶奶也不喜欢妈妈，我觉得这是我见过的最难相处的婆媳；妻子也不是很喜欢妈妈，多次萦绕在我心底的就是那些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就是数不完的唠叨。

我一度地感觉他们生活的太累，所以，我生活的也累。

那些充满枪药味儿的话语一直还在充盈着我的双耳。计较、苛责、磨叽的妈妈，孤军奋战着。我不晓得妈妈会不会感觉的累，我清晰地记住了妈妈孤独而少有泪水的面孔。这一记，就是二十四年。

“妈妈，不要把宝宝的腿露出来，尿布没有洗干净……”这是妻子。

“妈妈，这个菜不要放辣椒了，真是的……”这是弟弟。

“我大年初二去江西……”这是我。

“明天来装修的，门窗的前先给人家吧……”这是爸爸。

“妈妈，谁在家啊，来接我，我刚下车……”这是妹妹。

如此吵吵嚷嚷，永远都是我们这个家庭的特色。倔强而又多语的妈妈，也是在这些吵吵嚷嚷中，等待我们一个又一个地回来，然后一个有一个地离开。

在这些吵吵嚷嚷中，我突然发现，一向孤军奋战的妈妈，如此的不堪一击。她那些苛责的话语，对我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效用；那种愤怒的眼神，只能让她自己闷闷不乐；那些斤斤计较的事情，越发的微乎其微。

今年春节，我和妻子抱着儿子回家过年。弟弟和姑父去枣庄接的我们，但我能清晰的感觉到，离我那个苛刻的妈越来越近了。果不其然，当妻子抱着儿子从车上下来的那一刻，看妈妈立正的样子，我就晓得她想要数落妻子没有包好儿子的抱被子。妈妈专门洗了洗手，想去抱儿子，妻子却以院子太冷而匆匆将儿子抱进堂屋。妈妈紧绷的面孔也不由得转而松弛，吆喝道：“快洗洗手来吃饭！”尽管声音还是那般的严肃，但足可以感受到其内力不足，杀伤力微弱。

如此一来，我感觉妈妈，颇有些可爱，但妈妈依然对我义正言辞。

抢着抱孩子是妈妈的强项，不管她承不承认。我还是不能理解老人对孩子那种亲和疼，虽然我已为人父。还有奶奶，妈妈，那种对孩子的样子，倒看着她们是个孩子。

大年初二，我与妻子抱着儿子去江西他姥姥家，说好不吃午饭的，但妈妈还是做了午饭。我们上车的那一刻，我看见妈妈眼睛里滚动着泪珠，但是要强的她，仍是没有要泪珠滴落。我心纠地一下疼了。

我发现，二十多年孤军奋战的妈妈，颇有些可怜。

不正是那些苛刻的要求，才让我早早的学会独立生活？布政使那些斤斤计较，菜维持了家庭的稳步前进？

我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妈妈不在孤军奋战，我们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