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新安街汉口旧时光里的徽商文化
(2013-11-11 12:3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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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汉口的各个角落,到处熙熙攘攘,人群是这样的拥挤,以至要想穿过他们中间去寻觅出路,必须花很大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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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现今的新安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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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汉正街药帮巷药王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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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新安巷里两位老者享受热闹之外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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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19世纪50年代,一个外国神父眼中的汉正街
新安,徽州的别称,包括今安徽、浙江、江西交界处的歙县、黟县、休宁、婺源、绩溪、祁门六邑,我们常说的徽商,就是指这六邑商人组成的商帮集团。
旧时的汉正街,商帮文化表现得尤为突出。外来商帮中,最先给汉正街带来商机的,便是徽商。徽商依托汉正街,不断发展商业,也不断为汉正街的商业地名增添新的内容。听听这些巷名:新安街、徽州小巷(今新安巷)、药帮巷、淮盐巷…… 每一条街道承载的,都是一段曾经精彩却日渐模糊的历史。新安街,就是徽商在武汉的发祥地。
穿行在这些巷道里,两旁店肆林立,薄暮余晖淡淡地普洒在楼阁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汉口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苍迈、或世故的脸庞。不远处陡然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一声吆喝:“磨剪子咧,戗菜刀……”记者禁不住停下脚步,望向江边血红的残阳,这一瞬,似乎可以穿透300多年的时空,遥远的历史记忆渐渐复苏。
“溯源”新安巷
4月24日,阴雨暂歇,燥热卷土重来。记者从汉口三民路、民权路、民族路交会的铜人巷广场出发步行,沿途询问、打探,试图找到400年前徽商落脚走过的路。一路上,皆是行色匆匆的商贩,以及拖着板车的工人,他们是最熟知这里大街小巷分布的人。他们操着各地方言为记者指路。“瓦屋竹楼千万户,本乡人少外乡多。”从这两句竹枝词中便可知晓,没有外来人,汉正街便不成其为汉正街。
当记者穿过长堤街来到友谊南路,裹挟着江水湿润之气的风迎面吹来,“从这里拐进去就是新安巷了。”路人指点道。
汉口有无数这样的小巷,幽深阴暗、狭窄杂乱,汉口人习惯将这些纵横交错的巷子称为“里份”。
不了解它们的人,不会知道日益落败的里份曾经有过怎样的荣光。当时有这样一句话形容新安市场在汉口贸易中举足轻重的地位:“燕赵、秦晋、齐梁、江淮之货,日夜商贩而南;蛮海、闽广、豫章、南楚、瓯越、新安之货,日夜商贩而北。”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由徽商开辟的新安市场就是汉口商业的代名词。单从这个地名即可看出,早期的汉正街上,徽商真是“把味玩足了”。
下午四时,夕阳西下,两位老者坐在新安巷里,他们并不交流,只是难得地享受热闹之外的安宁。在昔日激荡的岁月里,他们也许历经过无数阔大场面和商界风云,所以现在他们的脸上才露着宠辱不惊的神气,就像此刻日落前的阳光。
追忆新安书院
新安书院,是武汉市具有三百多年历史的残存文化建筑 。
早在汉正街崛起之时,独具慧眼的徽州商帮便看好这块风水宝地。他们来到汉正街,在六水分源的荒地上安营扎寨,建立新安公所,开始了在汉口创业的过程。那一年,是康熙七年(1668年),屈指一算,距今已300余年了。
在新安社区的里份间穿行,记者碰到了一位从小便住在这里的“老新安人”王光。他陪着记者把新安巷、新安街转了个遍,“你们比较熟悉大夹街,它因做牛仔批发生意而闻名。新安街从2000年以后也开始搞服装门面了,可新安巷就安静很多,现在是民居。”
在王光的指认下,记者才发现新安巷民居的一堵墙体全是老墙,那是新安书院现今唯一残存的部分。今天看到这面老墙,仍然可以触摸到昔日它的荣光与精致,但它如今已是两层居民楼的一部分。巷子过道被一个个过街楼分隔成明暗相间的段落,那些堪称艺术精品的雕花木过街楼,如今也全被水泥板取代了。“人们熟悉晋商,可晋商无论在哪行贾,最后都会回到山西;徽商不同,他们到汉口,就在这里安营扎寨了。”王光指的大本营,便是新安文化的载体——新安书院,又称徽州会馆。他饶有兴致地拿出收藏的老照片,“我一看到这些照片,就认出来这是新安书院。新安街和新安巷是平行的,两侧所夹范围便是过去大名鼎鼎的书院。”
1695年,已有一定影响力的徽商,将新安公所改建为新安书院,这甚至惊动了当时的湖广总督毕沅。这位徽商子弟为新安书院书写了《募修汉镇新安书院序》。
“宅第重深”淮盐巷
记者查阅多方资料,发现全国各地的徽州会馆内多设有别院,专事供奉朱熹。因为朱熹原籍婺源,这无疑光耀了徽商的门庭。因此,朱熹收订的《文公家礼》也成为世代徽商膜拜的信条。
这种文化传统成为徽商立足的基础,带来的直接影响便是徽商们赚钱的终极目的和其他地区的商人全然不同,对他们来说,经商赚钱只是为入仕奠定物质基础,最高希冀仍是子孙后代的功名。
雍正十三年(1735年),已经积蓄了足够财力的徽商又在汉水边辟建了自己的专用码头——新安码头。乾隆二十年(1755年),大规模地修建新安街道,新建数十栋房屋。武汉地方志专家董玉梅说:“新安书院拥有大片产业,他们招徕其他商户入住,将租金用来贴补书院春秋两季的祭祀费用。”
明成化年间汉水改道之后,徽商更是借由向边地运粮而得到盐引,再把盐销回来。依靠盐业,徽商成为巨贾者甚众,听听这首清道光年间的竹枝词吧,“上街盐店本钱饶,宅第重深巷一条。盐价凭提盐课现,万船生意让他骄。”这里所说的“宅第重深”的街巷,便是淮盐巷了。
一条淮盐巷,一个极普通的地名,透露出支撑徽商的主要行业之一,也展现出昔日盐商豪奢的生活。然而,在成功巨商背后,那群没有成功的子弟却如尘埃一般,被扬弃在历史之路上。“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五六岁,往外一丢”,当这些徽州少年子弟身背行囊踏上小船时,会否想到他们打磨的新安街,在350年后会同他们一样,在历史的长河里渐渐斑驳。
现在的药帮一巷,两旁店铺林立,一派繁忙景象,走过的人没有谁注意脚下这条青石板路。走在青石路上,那些雪白的粉墙、黝黑的屋瓦、飞挑的檐角、鳞次栉比的兽脊斗拱以及高低错落、层层昂起的马头墙,似乎重新回到眼前……街道会残破,但希望盘桓着的诸多信息不会就此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