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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死亡只是暂时的,生命是否还有意义?如果我能抹去自己的记忆,我还是我吗?
太阳系最厉害的“绅士怪盗”赌王若昂越狱了。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回自己的记忆。他将在真是与虚幻间游走,与太阳系内的不同势力斗智斗勇,不但女找自己的过去,也抽丝剥茧,揭开未来的真相。
量子窃贼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回自己的记忆。他将在真是与虚幻间游走,与太阳系内的不同势力斗智斗勇,不但女找自己的过去,也抽丝剥茧,揭开未来的真相。
量子窃贼
【芬兰】哈努·拉贾涅米著
愤怒让米耶里异常清醒。对偷儿的愤怒是一种纯粹、干净的感觉。长久以来,她都将怒意掩盖、压抑,此刻这种直截了当的感觉很不错。她深呼吸,在自己屋里一圈圈踱步,就连对抗重力也觉得是种享受。可接下来,她吞下了偷儿喝剩的酒。它与她的情绪恰是完美的对照:初时尖锐,接着尖锐化为暖意,然而内疚接踵而至。我又受了他的影响。混蛋。
她松手让酒杯留在空中。酒杯落地,她张口咒骂。房间让她不自在:太过二维,而重力也让她想起监狱。不过至少这里有淡淡的玫瑰香。
真空的故事他会想上好久,培蝴宁道。干得漂亮。
我不介意被他当成残暴的野蛮人。他让我觉得自己就是野蛮人。米耶里把杯子放好。现在请让我安静一会儿,我需要联系佩莱格莉妮。
你确定自己能行?
我以前也干过的,记得吗?我们从太阳系另一侧去金星见那婊子。这次只是在脑袋里走几步,我觉得自己能应付。
好样的,姑娘。说完培蝴宁就消失了。
米耶里在床上躺下,闭目想象神庙的模样。玄武岩平原上升起一座盾形火山,神庙位于库那皮皮山的影子里。峡谷和深沟里的温度超过七百开氏度,冒出的金属烟附着在火山岩表面,凝结成一层薄薄的铅和碲。
神庙其实是石质的影子,是某个处于更高位面的物体的投影。它的几何形状十分奇特:沿着黑色走廊往前走,走廊尽头会突然出现巨大的洞穴,洞中布满角度怪异的石桥。但她来过这片迷宫,知道如何跟随金属花的图案前进。
正中央的位置是中轴,一个小小的奇点,被束缚于此,飘浮在圆柱形坑中,仿佛陨落的恒星悬挂在半空。这就是女神的居所。即使现在,米耶里依然记得自己当初的感觉:穿着厚重的Q服,来到物质世界的尽头,被重力不断往下拖,极度的疲惫让四肢产生了烧灼之感。
“米耶里,”女神道,“在这里见到你真让我高兴。”很奇怪,比起她主动现身那几次,她在这里倒更像人类,脸、脖子和眼角的皱纹都清晰可见。“让我看看你在哪里。啊,火星,当然。我一直很爱火星。等到‘共同盛业’最终完成,我想我们会找个地方,把它保留起来。【共同盛业:索伯诺斯特的终极理想,建立一个拥有全新物理原则的新宇宙,人类在其中能复活死者、实现永生。】
她拨开落在米耶里前额的一缕发丝。“你知道,我真心希望你能不时过来,别只在需要帮助时才出现。对于为我效劳的人,我总是有时间的。为什么不呢?我并非单一的个体。”
“我犯了错,”米耶里说,“我让窃贼从身边逃了。我不够专注。不会再有下一次。”
佩莱格莉妮扬起眉。“让我看看你的记忆。啊。但你又找到他了?而且取得了进展?孩子,小小的失败,路上的坎坷,这些都没有关系,你不必每次都来向我倾吐。我信任你。你为我效力一直很出色。那么,这次需要什么?”
“偷儿想要工具,用来偷盗当地人称为隔弗罗的东西。他认为这里有人为索伯诺斯特效劳,他想联系他们、获取帮助。”
佩莱格莉妮看着中轴上的那个亮点,片刻之后她说:“通常说来这要求很容易满足,见了我的印章他们自然会服从。但我不能与你们的任务发生直接联系。我可以提供信息和联络人,但你们必须自己与他们协商。要找的是瓦西列夫,那些人有时很难缠。全都是帅小伙,而且他们也知道自己英俊非凡。”
“我明白。”
“没关系。我会把你需要的东西送去你那艘可爱的小飞船。你的进展我很满意,不必担心之前的失败。
米耶里咽口唾沫,心里的疑惑脱口而出。
“这是对我的惩罚吗?”
“此话怎讲?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我非要戴着天鹅绒手套跟那个贼打交道?战争期间,战脑会从囚犯心底挖出哪怕最微不足道的信息。他有什么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佩莱格莉妮说,“但他会变得不一样。”
“我不明白。”
“你不必明白。相信我,选你来执行这项任务,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继续努力,很快你就能再来这里见到我,还有你那位朋友,活生生的。”
米耶里回到散发玫瑰香气的房间。她缓缓起身,给自己制了第二杯酒。
米耶里离开期间,我和培蝴宁研究命表。或者说她在研究,我基本上只是充当她的双手。米耶里似乎赋予了飞船一定的权限,让她可以接入我这具身体的感知系统。我拿着命表,细细的Q粒子探测器从我指尖爬出来,这种感觉十分怪异。
“我一直很喜欢命表。”我大声说,“把振荡器、机械跟缠结态配对,小与大完美结合。真美。”
唔。离你眼睛再近些。
培蝴宁继续分析,我则在外记忆中查找有关记忆宫殿的内容,同时用酒精对抗高速阅读带来的头痛。
“知道吗,我觉得过去的我肯定是疯了。居然用记忆宫殿这么古怪的手段。”所谓记忆宫殿是一种复杂的记忆系统,目的是将地点和图像刻印在脑海中。其基本方法是用符号代表需要记忆的内容,并将这些符号放置在想象的宫殿里。古希腊演说家、中世纪学者和文艺复兴时期的神秘学家都曾使用这种技术,印刷术发展起来之后被淘汰。
我气呼呼地摇晃命表。“你知道吗,我还以为藏东西的目的是让我能轻易找到呢。简直就好像我不愿我自己有所发现似的。”
别动。
“根本找不到保罗·瑟九的信息,公共外记忆里什么都没有,这倒不出意料。我真想知道我当时在火星上干吗,除了跟这个叫蕾梦黛的姑娘来往之外。”
偷东西,多半是。
“我喜欢这地方,但看看我之前的职业生涯吧,这儿根本没东西值得我出手。魂灵儿盗版的行当我是肯定不会干的。”
你确定?现在把它放回桌上。
“没错,我非常确定。你到底什么毛病?”
飞船叹气,那是种虚构的怪声音。我的毛病就是你。你也许自以为很有魅力,可你给我的朋友带来了痛苦。谜题、劫狱都不是她的菜。她甚至算不上真正的战士。
“那她为什么做这些事?为什么替索伯诺斯特效劳?”
任何人做任何事的理由能是什么?为了某个人呗。你的问题太多了,我要集中精神。这里头的离子阱很精细的。
“好吧。唔,赶紧破解它,咱们才好干大事儿。”
我感受着手里的物体。“提贝美斯尼尔(Thibermesnil)”几个字比周围略高些。“啊哈!”我突然想通了。我恢复意识时曾做过一个梦,梦里有本书,书里讲述了一个故事。《夏洛克·福尔摩斯来迟一步》。秘密通道,开启的钥匙就是——
我用指甲按下字母H。一点点压力,字母转动。R和L也如法炮制。表面打开,里面是张照片,一男一女。男人是我,比现在年轻,黑发,面带微笑。女人一头红棕色头发,鼻子上还有一抹雀斑。
我说:“啊,你好啊,蕾梦黛。”
7
侦探与侦探的父亲
一大早,伊斯多对着火卫一的光线眨眼睛。他嘴里的味道十分恐怖,脑袋咚咚乱响。他把脸埋进琵可茜头发里,抓住对方的暖意不想放手。但很快他又强迫自己睁开眼,一点点把压在她身下的那只手慢慢抽出来。
早晨的宝库模样与昨晚不同。墙壁与其他表面透进日光,远处有条红线,那是赫拉斯盆地的边缘。感觉就像在户外醒来,在一片古怪的几何森林里。
昨晚仿佛一大堆杂乱无章的画面,他本能地想使用外记忆,好提醒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用说,在这里他只找到一堵空白的墙。
他看看琵可茜的睡脸。她嘴唇翘起,化作一丝笑意,眼珠在眼睑下颤动。橄榄色的皮肤上,喉咙底部的佐酷珠宝在晨光下闪耀。我到底在干什么?他暗想。她说的没错,这只是游戏。
他花了不少工夫才从地上那堆戏装里找到自己的衣裳,还差点错穿上一条灯笼裤。这期间琵可茜的呼吸一直很稳定,直到他蹑手蹑脚离开也没醒。
日光下,宝库里的方块仿佛迷宫,尽管他在迷宫区生活,方向感早已极为敏锐,也很难分辨来路何在。缺少隔弗罗总让伊斯多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因此找到大门时他真是松了口气。肯定是这儿了。一道银色拱顶,完美的半圆弧,边缘有繁复的银丝细工装饰。他深吸一口气、迈进门里。时空断续之感比昨晚更加强烈——
“再来点葡萄酒吗,大人?”
——他身处宽敞的舞厅,看模样,只可能是奥林匹亚宫殿中的国王大厅。浑身闪亮的魂灵儿奴隶舞者站在高高的柱子上,表演缓慢、机械的杂技,嵌珠宝的身体扭曲成不可思议的形状。穿红色号衣的机器仆人给他端来酒杯,机器人的手臂活像动物的下颚。他发现自己穿着火星贵族的衣裳:Q材质的紧身上衣、斗篷、佩剑,周围还有不少人打扮得更加繁复精致。一扇巨大的窗户透进火卫一的光线,照亮整个大厅,窗外是奥林匹亚山斜坡的景致。拱形天花板在极远处,仿佛金色的天空。
一切都如此真实。他目瞪口呆,接过机器人送上的酒杯。
“跳支舞如何?”
一个戴威尼斯式半截面具的高个女人朝他伸出手,她的皮肤是醒目的赤褐色,衣带与珠宝构成的网络堪堪容纳下丰满的身体。他还没醒过神来,任由对方将自己领到人群中的一块空地。一个长了好多只手的魂灵儿吹着黄铜长笛,调子美得令人心痛。她动作轻灵,仿佛作家手里的笔,踮着脚跟随他的引导。他将手放在她臀部美好的弧线上。
她悄声道:“我想让我丈夫吃醋。”她身上有异域美酒的气味。
“你丈夫又是谁?”
“那上面,平台上。”趁旋转的工夫伊斯多抬起头,果然,平台上站着火星王。那是个身穿白色与金色的身影,被崇拜者与朝臣簇拥在中央。他转过头,想告诉红皮肤女人自己真的该走了。就在这时,一切定格。
“你在做什么?”琵可茜胳膊交叉望着他,看样子已经完全清醒,身上是一套白天穿的佐酷常服。
“跳舞。”他把自己与变成雕塑的红肤女人拆开。
“傻孩子。”
“这是哪儿?”
“过去的虚无空间,我想是德雷斯朵拼凑起来的。他这人挺浪漫。”琵可茜耸耸肩,“不是我的菜。”她挥挥手,半圆弧再次出现在她身后。“本打算给你做早餐。整个佐酷都还在睡觉。”
“我不想吵醒你。”
这一次,时空断续感让他安心,将他和世界都带回到一定程度的正常。
“好吧。怎么回事?昨晚过后,你为什么偷偷溜走?”
他没说话。羞愧爬下他的后背,留下冰冷的足迹。再说他自己也不完全清楚原因何在。
“只不过是义人那档子事。”最后他说,“我得好好想想。我会库扑特你的。”他四下看看,“该怎么出去?”
“想要就能得到。”琵可茜说,“想出去的话,想就行了。记得库扑特我。”她给他一记飞吻,但她眼里写着失望。
再一次时空断续感,他站到了殖民地外,朝明亮的阳光眨巴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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