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月亮露脸的大年三十，许克背对着灶台，探头望着门外。几声狗叫，许克吓得赶紧关灯，让年夜变得更加漆黑。但他还是为几声狗叫冒出了豆大的冷汗。

已是深夜，许克无心收看联欢晚会，打个鸡蛋炒点了剩饭，然后躲在被窝里独自流泪。

新年倒计时的时刻，收到了远在滨海打工的妻子发来的短信，他才发觉新年的钟声快要响起，从被窝里爬起做贼似的打开了7个瓦丝的节能灯。他没有给妻子回短信，也没有给帮他带小孩的岳母发短信，就这样躲过了一个没有亲情的年关。

山村的新年在响过几串爆竹之后，似乎又回到了农忙。初二早晨，许克的叔请他吃新年饭，在桌上喝酒时，叔说“吃完饭，克仔！你就帮我去栽油菜，我去找点树苗。”许克很不情愿，但还是嗯了一声。“这分明是请劳工嘛，那是请我吃新年饭喔？”许克心有不悦。

许克想来想去，这新年饭还是可以，总算没吃蛋炒饭。许克多年没做农活了，在城里开出租，钱没赚到，还结识了不少赌鬼，过手的钱很多，但都成了身外之物，最后索性借高利贷参赌，差点被人打死。

这在旁人来说是密秘，许克的叔却很清楚。

一天下来，许克腰酸背痛，他叔倒好，一味地抽着旱烟，烟枪敲得咯咯作响。叔没多说话，烟枪指着挂在墙上许克他爸他妈，倾刻间泪流满面。

此情此景，在许克的心里亦泛起悲痛的涟漪。

许克哭了，晚饭只吃了一小块年糕，就悄悄然回到了自家屋子。

许克脑海里除了叔的烟枪敲击声，就只有屋里饿的老鼠咬箱木的吱吱声。

许克暗想：“这年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盯着别人的口袋呀？总想去赌博赚钱啊！”许克拍打着自己的脑门子思忖，头发麻也没想出自己逢赌就输的道理。

元宵节一过，许克去信用社申请了支农贷款，理由是买农机。叔知道了，没作声，还给他盖了个担保的指印。

几天后，许克要去城里了，叔没送。

第二天，叔去城里拉化肥。

中午时分，叔想去看看许克。

许克不在租居的家里，邻居说“许克啊！在阳光新城。”叔一听，撂下小四轮，就去了阳光新城。阳光新城的赌，叔早有耳闻。

在路上，叔买了口罩，只差买墨镜，象一个探子闪进了阳光新城，许克没发现，叔看到赌台上还搁了一包大中华，伸手去拿了。许克很客气：“抽吧！不好的烟。”许克认为是赌友，扭头一看是叔，满脸滚烫，差点跌落在赌台之下。

许克下了几个还残存的分，摸走放在“大白鲨”口边的气体打火机，尾随在叔身后。

走到僻静的地方，叔停下，狠狠地掀了许克一耳光。

许克不敢声张，跪在叔脚下。叔说：“你跪着，没等我回来，你不能起来。”转身打车走了。

许克见叔走了，斗胆起身立着。

半个时辰过后，叔来了，许克顿刻假装出一直长跪在地的样子。

许克再扭头时发现警察也来了。原来叔是去报案了。

赌场被抄了，许克输的钱因举报有功发还了。叔的话很少，但许克很怕他。

这天叔没回家，在许克租居的家里过了一夜。当晚，叔的话很多很多，举了许多例子，讲了好多道理。许克有所触动，发誓不再赌博了，还立了字据。

叔希望他会改过，也帮他想了许多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