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随笔 ：生命在于“折腾”？

朱少华

我一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有一个让我能绝对当家做主的书房。但总是不得入愿。两个儿子大了以后，谁有谁的家庭，谁有谁的住处，我的希望显露出曙光了。我们老两口有一套两居室，原来我们两口子住一间卧室，另一小间卧室当客房，主要是准备两个儿子回来供他们不时之需的。后来大儿子有了自己的私家车，白天回来，晚上又各自回家了。而小儿子在外打工，常年不回来。小卧室基本上闲置，我的心又开始活动了。思考再三，我决定和老伴分居，在小卧室安置了单人床、书桌、电脑，还有书架等，我的一个卧室加书房就算形成了。

为了让我具有绝对的独立性和自主性。我特地告诉老伴，咱俩谁有谁的房间，井水不换河水，我不管你，你也不要管我。但话虽然这样说，老伴还是隔几天就要到我的房间看一看。原因就是我这人在家游手好闲惯了，还有点邋遢，也不习惯于打扫卫生。几天一过，屋里面就变成了“猪窝”。地面脏不说，还有使用过、揉成一团的纸巾扔的到处都是，电脑桌上更乱成了一团糟。老伴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利用下班后给我来一次大扫除。

其实，这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就是我这人特别喜欢折腾，年纪大，在别的方面已经力不从心了，就把折腾对象对准了我这一间十多平方的“书房”，停不了几天，就会对屋里的家具，电脑等“挪挪窝”，有时候看着“不顺眼”，随时都会把电脑动动地方。一张床今天是东西放的，明天就可能南北放。又因为屋子太小了，基本上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此，常常半夜三更了，我还在屋里搬床挪桌子，忙的不亦乐乎。

有时候不仅折腾自己的小书房，看到客厅里的沙发、茶几、餐桌，厨房里的煤气灶、小案桌等，看着“不顺眼了”，我也照折腾不误。常常是今天这样，明天那样，让老婆做饭经常找不到油盐。而一番折腾过后，筋疲力尽，老婆也下班了。接下来又是我坐在沙发上休息，她要依旧把刚挪位的家具、桌案、椅子等擦拭一通，有时甚至要忙到半夜十一二点。为此，老婆跟我商量说，你可能少折腾几回？你退休了，闲的没事做。可我还要上班，单位又抓到非常紧张，我也累呀。几句话说的差点流泪。我也有点自责。

但我的毛病还是改不了。为这事，老婆已不知道和我争吵过多少回。实在不厌其烦了，就给我下了“死命令”，你把你的小屋怎么折腾都行，拜托我就不要折腾你小屋以外的地方了。这点要求也是在情理之中，我也只好无奈同意。可我的小屋又实在不够我折腾的，有时候还真发愁，小屋里实在没有什么可动的了，客厅、老婆的房间又不让我动，生活失去了折腾，还真寂寞了不少。我把这种烦恼告知我最好的一位老伙计，想从老伙计这找到一点慰籍。谁知老伙计端详了我半天，才冲我甩出了7个字：你是不是神经病？

其实，这句话并不是老伙计的首创，老婆就多次说过我，但每次我都振振有词相怼：“生命就在于折腾，不折腾生活还有什么意思？不折腾也就没有了新鲜感，生活也就没有动力了。

生命在于折腾。老婆会经常重复这句话，我还以为老婆非常欣赏这句话的哲理，甚至还有点洋洋得意。更把这当成了自己任意在家折腾的理由。每当我把家里折腾的一片狼藉，而老伴又不得不忙着“善后”，累得筋疲力尽，并口吐怨言的时候，我就对她说：生命在于折腾，为了我们的生命“更加辉煌”，你就让我没事瞎折腾吧。我的歪理让老伴更加气愤。终于，在一次我又把小屋里的墙打了几个洞，把床、桌子、电脑等，又重新折腾一通，老婆忍无可忍的对我说：“愿意怎么折腾你就怎么折腾吧，不过，下回再折腾麻烦你就自己善后吧，我可不愿再给你‘擦屁股’了”。

意思很明确，往后我再没事在家瞎折腾，今天床南北放，明天床东西放，没完没了的为了“顺眼”，对不起，折腾过后自己就要把卫生打扫好。那种光折腾不计后果的胡闹再也不行了。老婆的这句话算是掐住了我的“七寸”，我这人最怕做家务，而最最怕的就是扫地、拖地、抹桌子。至于还要洗衣服洗被子，简直是要了我的老命了。老婆给我下了“命令”后，又不无讽刺的对我说：“你不是生命在于折腾吗？没事你就好好折腾吧。折腾过后别忘了自己打扫战场”。

喜欢在家里折腾的人都清楚，把家具怎么倒腾都不是太麻烦，麻烦的就是倒腾以后，地面要洗要拖，桌椅台面要擦要抹。屋里面的被子床单连同衣物都要洗要晒。老婆每次做这些时都要忙到大半夜，白天还要洗要擦。而她每次忙的时候，我都在沙发上看电视，享受我的“成绩”。现在如果我折腾还要我“亲自”善后，那还不得忙几天？果然，半月后当我又一次把小屋“调整”了一番，老婆也终于也说到做到，下班以后朝沙发上一坐，还泡了一杯茶，静静的看我擦桌抹地打扫卫生了。想想我那位老伙计的话，现成的悠闲日子不过，却专门喜欢瞎折腾，我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于是，我主动向老婆认错告饶，看在夫妻一场就帮帮我吧，以后我再也不会瞎折腾了。老婆笑了笑说：“我终于明白你怎么那么喜欢折腾了。就是因为不管怎么折腾都不需要自己负责。还美其名曰，生命在于折腾。现在要自己负责了，自己要为自己的瞎折腾善后了，你怎么就不干了？还折腾呀？”

一句话，把我说的面红耳赤。忽然，我想到了一个更大更远的问题。我就是一个小屋，那么如果是一个县、一个市，甚至是一个省呢？常常听说一些领导就喜欢瞎折腾，一条大街，今天这样修，明天那样修。政府大楼的大门，甚至今天朝南，明天就可能朝北。某市新建的一个商城突然下马了。为什么？就因为新来的市委领导看着“不顺眼”，要求另外择地另建。这些领导之所以喜欢折腾？原因也很简单，责任不要自己负，资金不要自己掏，而且一拆一建，自己更能捞到不少好处。如此稳赚不赔的“生意”岂能不趋之若鹜？换言之，假如折腾的成本全要他们自己承担，责任都能够追查到位，这些人还会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吗？

原来我曾说过，生命在于折腾，而现在，我更崇尚于好日子就在于不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