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红散尽  随水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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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忆雪旖

　　满园春色关不住，处处繁花似锦，燕语呢哝，而我被关在春天的外面，隔窗看春天，心中的酸楚只有身置其中的人才能体会。我没有灵气，不能用文字描述内心的迷惘、纠结。
　　
　　拥有时不觉得珍惜，在春天里行走了三十多年，没有想过有一天春天来了，我在春的外面，不能走进，凭着想象感受春天，不能走近鲜花去聆听花开的声音，感慨大自然的神奇。躺在床上听到的是窗外的雨声，感叹的是雨打桃花谁来怜。
　　
　　堂姐来我家，看到我一人躺在家里，很是心酸。命令我去省城看病。她说她陪我去，她快五十岁了没有去过省城，这次要带不能行走的妹妹去省城。我不忍心。她要拼命的劳动，这样才能付两个孩子的学费和生活费。姐说：“多一天的工钱我不能发财，少一天的钱我也穷不到哪里去！”
　　
　　从车窗向外看，一马平川，满眼都是绿的，想找点红的、黄的，不知是车开的太快，还是花早已凋零，偶尔有红色、黄色闯入眼睛，想看清楚，却消失的无影无踪。目光收回，看到堂姐两鬓的白发，姐老了，比我大八岁的姐姐有白头发了。
　　
　　思绪一下子飞到了在农村生活的岁月。那年我八岁，堂姐是豆蔻年华，那天春光明媚，菜花飘香，我去菜园地摘菜，堂姐割了一担青草挑到生产队，正好有个跑乡照相的师傅，堂姐要和我照相，那是我第一次照相，堂姐和我站在金黄的菜花地里，照相师傅给一把花伞要我们撑开。照片到手时，菜籽都要收割了。照片上，堂姐融进了春天，她是春天里的一朵花，我腼腆的抿嘴微笑，姐漂亮，我拘谨，周围的菜花用伞都没有遮住，有的花枝斜在伞的前面，虽然是黑白照片，从相片里流出来的是金黄色，那年的春天永驻在我的第一张照片上。
　　
　　看病很顺利，忙完后我看时间还早，我说：“姐，我带你到归元寺去。”她不肯，说我走不得，要休息。堂姐难得出门，我想带她玩一下。归元寺我十几年前来过，也是在春天，早已模糊，只记得罗汉堂里有许多高大威严的罗汉。现在的罗汉堂里的罗汉都是镀金的菩萨，失去了我记忆中的那份威严，也许是年龄的原因。堂姐怕我受累，总是催促回去。我和姐在长廊坐下休息时，堂姐给我讲述她的不容易，堂姐的艰难我知道，我有心也代替不了她，就像堂姐知道我的不容易一样，她也代替不了我。我们互相安慰与鼓励！
　　
　　一阵风吹来，风中飘着柳花，在我面前飞过，我用手抓，抓不住，姐也没抓住，我说是柳絮，堂姐说是蒲公英，我说这哪有蒲公英，这个季节是柳絮飘飞的季节，我们的话正好印证了：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在充满希望的春天不应该伤感，触景生情的往往是在春天。
　　
　　一朵洁白的杨花歇在堂姐的头上，落脚点是姐的右鬓角的白发上。我伸手取下柳絮，说：“姐，今天很热，气候有点反常，晚上应该有雨下。”
　　
　　晚上真的下雨了。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繁红散尽，随水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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