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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零-----【散记】(二）                                          荒叶散文原创

祖母的那棵树

    有一棵树！她的根扎在我的心底，我漂零在四季的轮回中，总也抹不去对她的记忆……

    这是祖母坟前的一根树，好大好大的一棵树，工作以后奔波在外莫名的漂零，很少面对面去拜谒她。可是，久违了的那棵大树一直放在我的收藏，只能从心里静静地祝福，偶儿回一次老家，站在这棵树下默默地打开尘封久远的记忆，心底泛起的酸楚湿润着那一页页褪了色的忧伤，祖母的相册便若隐若现浮过眼睑。渐渐地我才明白我不能离的太远太久，我就是这树上的一片叶子……

    每次来到祖坟前，站在那棵树下，心里浮现许多的故事，和那树上的叶子一样一片片地由树枝连在一条根上，那一片叶子就是祖母讲过的故事。

    她说过落叶总会归根的------

    她说过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河也总是会过去的------

    祖母是一位极普通的女人，就象这棵树，但祖母的一生却极不平凡-----

    祖母坟前的那棵树，长成她一生的愿望。那是在祖母走的时候，父亲特意选下一棵小树苗和我们一起送老人家上路时种下的，这是西北地区极普通的杨树。父亲知道祖母需要一棵树来陪她，父亲是祖母心中的叶子，他当然知道妈妈的心思。那时我还小，不懂父亲的意思，后来长大了那棵树就一直生长在了我的心里-----

    人一生下来是不会种植记忆的，我在记事以前的经历都是奶奶和妈妈为我补植的，她们说：那个时候国家很困难，刚刚解散了“大锅饭”没几年，连吃饭都要用粮票，穿衣用布票。我偏偏要在这个水深火热的年代凑热闹，好象来到这个世界就是来吃苦，这是我漂零的起点-------

     童年的时光是陪伴祖母渡过的，村子里的人都说我是她的影子，这是父亲特意安排的。祖母虽然不识字，但是她给我说过很多故事。清朝的……民国的……解放前的……有曾祖父和祖父的……我朦朦胧胧从这些故事中走出，只到现在还觉的很有道理。因为那是祖母漂零的日记。

    我珍藏着这漂零的日记。有时愰惚间感觉她是一面镜子，又觉得象故乡的风铃。

    所以时间长了，总有一根线牵着我，总想回故乡看一看……

    所以我很难忘记过去————

    从祖母的故事里知道了祖父是一介书生，读私塾一直到成年，后来因为抽“洋烟”（鸦片）染上毒瘾败了家。那时他完全变成一个动物，脾气暴躁，每到“抽”的身无分文时才回一次家，老婆孩子就是他的发泄工具。 最让她伤心的一件事是父亲和他要上学的笔纸钱，当时祖父正不高兴一个耳光打在父亲的脸上，肿了好几天，从此我的父亲就再也没有走进学堂。这个故事祖母不知翻了多少次版，我却从来没有听父亲对我讲过，现在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一直都笼罩在这个故事的阴影中，对吸毒贩毒狠之入骨。也唾弃封建腐败的清朝政府不作为。从那悲惨的鸦片战争以后，有恃无恐的掠夺，泛滥的毒品象糖丸撒在国人面前------中华民族消沉在东亚病夫的屈辱之下。那段国耻刻骨铭心。

    祖母的故事就是刻在了我背上的字，她让我记的是一段历史。

    前不久，英国的大毒枭阿克毛被依法处决之前，英国当局还厚颜无耻，为这个心里一片黑暗的掠夺者开脱，这是人类的悲哀，人间有此败类，世界永无宁日。中国政府断然处决，大快人心，此举向世界昭示-----这是一个民族的觉醒。这是一个国家强大的声音。

    这个冬天我静静地漫步在林阴小道，它虽然不象故乡的那一条宁静无忧，但是那密林中挽留下的洁白瑞雪也是我最美的相遇，心情中的一片光明覆盖了旧日沉重的脚印，漫步在一张没有负担的白纸上，少有的轻松从心中释放。这时，我不由自主的吹响了童年时忘却烦恼的口哨，心情一路回到童年，象是走进童年的老屋。向祖母默默地诉说阿克毛的故事-------

    我童年的心就是祖母身边漂摇的铃儿，祖母在孤独寂寞的时候最希望听到的声音恰是我的铃声-----那动听的口哨，每当这时她的心一下子豁然开朗，这是她曾经对我说过的，我想起在这之前，我见她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低头吟唱自己的歌，我听不懂------后来，我为了不让她孤单很少到外边玩了，常常陪在她的身边。直到她现在成了我的影子。我现在孤单的时候老是想起那时的情景，仿佛就在我身边。

    现在我知道这是祖母为我播种下的品质……

    祖母为我种下了她的善良，还有我的勤劳；我的韧性；还有我的个性……

    祖母那布满苍桑的脸刻在我的心上，渗透在内心的情感结晶出我的爱憎分明，还有长大了才渐渐明白了的她那一双被旧封建裹足套上枷锁的小脚，以至于我早早地懂得了自由的价值。

    我从祖母的生活读懂了节俭和勤劳，每到秋天总要去收过的农田里拾麦穗,我知道她不缺粮，家里有她用红泥自制的几个泥缸，里面全是小麦满满的……

    五年前，我的父母相隔5个月的时间相约而去，为他们送行的那天，伯伯·姑姑和他们的孩子，还有孩子的孩子都来了，聚在一起悼念逝去的亲人，远远望去象守在一棵树上的叶子，这是我突然想父母都要去见我的祖母了，于是我也为父母选了一棵同样的树苗……

    这树的品格就母爱的品质， 她让我牢记！

    这是根----

    这是本----

                                         荒芜作于2010年元月29日，未经许可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