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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在天池山上香 )
一灯如豆
顾一无
妈坐在绣架前,就着昏黄的美孚灯,手上上下下地动着。一动墙上就有巨大的影子掠过,如蝙蝠扇动翅膀。一个晚上下来,妈就绣好五朵梅花。
梅花叶小蕊大,用红丝线拉花蕊,白丝线绣花瓣,很醒目,开放在蓝蓝的绸缎上,风姿跃然,栩栩如生。
妈说,一天不过做两朵,还是夜里工夫出生活。白天事体多哇。妈已是快要八十的人了,眼睛有些糊,戴上老花镜也不大顶事,做一歇歇就揩揩眼睛,仿佛揩得清爽一样。
我劝过妈不要做了,妈不肯。妈是有自己想法的,用儿子女儿的钱总归不适宜,自己做来的用着爽气。妈说,没几年好做了,就抚一下挂落来的白发,食指在唇上按一下,像捻线一样,把头发抿了上去。
我坐在灯影里帮妈穿针,针小针眼就小得一眼眼,穿了好几下都没穿进去。妈笑我不如小辰光,我小时针丢在地上一眼就看到了。妈说,字那么大,还看得坏眼睛?很不相信的样子。
我想帮妈做几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尽点心。我是不大会做“珍珠”了,只做些零碎。妈是知道的,让我做梅梗。梗子只斜做做,摊摊匀就行。我小辰光读书一放学就做这个,很熟的。
针起针落,灯就随针一跃一跃的,那昏黄的灯光也一波一波的,很调皮。到底有段辰光不做了,妈看了说,针脚不齐。我有些难为情,妈笑我有些忘本了。我还真的有些忘本了,没做几针,头就有些昏,我只好去睡了。
妈还在做,一针又一针,从青丝到白发;一块又一块,梅发柳继-----只有那灯如旧,照亮着方寸之地,融融地温暖着妈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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