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都始于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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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根廷著名诗人 |
分类: 诗歌 |
万物都始于别处
万物都始于别处。
无关紧要的是某些事物
依然留在这里
甚至结束在这里:
虚无在这里开始。
因此严格地说
这词语、这沉默、这桌子、
花瓶、你的脚步从不在这里。
万物总是在别处:
它在那里开始。
写下一个文本
写下一个文本
把它遗弃在纸上。
不要再阅读它,
不要把它示人,
不要把它发往任何地方。
就让它保持文本的安宁。
让它在那里找到读者,
就像所有文本一样找到读者。
即便是那我们写在内心
任何人似乎都不可能阅读的文本。
我们常常没有写作就开始写作
我们常常没有写作就开始写作
学会与白纸,与它过于光滑的平面
和它过于开阔的地平线
一起生活。
我们必须把自己的影子留在半空中
从而接近我们的变形
在没有那作为证据的字母的
白色边缘,与它们交谈。
每只手在各自的天上
每只手在各自的天上
布置自己的云。
然而有一天,每只手在每只手的天上
发现自己的云。
只有在那时,它才能再次变成
在它还是手之前的
那片希望之乡。
只有在那时,它的云才会在
那片土地上下雨。
试图写作的手
试图写作的手
做出的手势
有时创造思想,
创造那因此
感动手的影像。
一个手势也创造爱情,
爱情又创造其他手势
和手势下面的其他东西。
手势的独立语言
显出一个适当的机会
唤醒那栖居在
万物深处的潜在的等待。
树也是手势的一种语言
机会与树在其中合谋
因此叶子才可能飘落。
拒绝爱情而恋爱
拒绝爱情而恋爱。
进入那种用二而不是用三
来修正一的
亲密的残忍。
照看树干而不是果实
如果有必要,就依偎在
那裸露根须的
倒下的树干上。
有时强调花朵,
却没有偷偷剪掉它
或捕获它的香气。
当二不再修正一,
就重温那拒绝爱情而恋爱
和走向零
仅仅走向零的残忍。
他到处画窗口
他到处画窗口。
画在太高的墙上,
画在太低的墙上,
画在呆板的墙上,画在角落里,
画在空气上,甚至还画在屋顶上。
他画窗口,仿佛在画鸟儿一样。
画在地板上,画在夜晚上,
画在聋聩得可以感知的扫视上,
画在死亡的边缘上,
画在坟墓上、树上。
他甚至在门上画窗口。
可是他从不画门。
他不想进入也不想离开。
他知道无法离开。
他只想看见:看见。
他画窗口。
到处都画窗口。
每一次沉默都是魔幻空间
每一次沉默都是魔幻空间,
有一场隐蔽的仪式,
一个召唤着的词语的子宫
和一个反沉默的根本细节。
例如,隐蔽的仪式可以是
冬天的一次死亡,
子宫中的词语
就可以是“湮灭”一词。
而反沉默的细节
可以是一些泥块击中大地的声音。
或者仪式是夜里温柔的振颤,
词语是一个淹死的专有名字,
而反沉默的必不可少的细节
是穿流世界之梦的一小股水。
或者仪式可以是一首诗的孤独,
词语是每首诗隐藏的预兆,
而反沉默的边缘
是手从诗里面召唤的声音。
沉默是一所
不需要神的庙宇。
▎死亡是另一种观看的方式
死亡是另一种观看的方式。
死者的月亮年老一些
不再引起潮汐。
你自己的死亡是另一种观看的方式。
生命的月亮年轻一些
她自己就是潮汐。
在两个月亮之间,
在死前和生后,
我们是一根观看的骨头
躺在一片从未开始的海边。
▎生命是必需的预防措施
生命是必需的预防措施,
如同树木的荫影。
然而有什么过多的东西,
仿佛生命应该躲避自己的跳跃
或者影子向前而不是向后投映自己。
赤裸存在于躯体之前。
而躯体时时想起它。
▎生命画一棵树
生命画一棵树
而死亡就画另一棵树。
生命画一个巢
而死亡就复制它。
生命画一只鸟
生活在巢里
而死亡就立即
画另一只鸟。
一只什么也没画的手
流浪在一幅幅绘画中间
不时移动其中一幅。
例如:
一只生命之鸟
占据那生命画的树上的
死亡之巢。
在别的时候
那只什么也没画的手
玷污这一系列绘画中的一幅。
例如:
死亡之树
承受着死亡之巢
然而那里面并没有鸟。
在别的时候
那只什么也没画的手
本身变成
一个额外的影子
有鸟的形态,
有树的形态,
有巢的形态,
而那时,只有那时,
一切才没有失踪,一切也没有留下。
例如:
两只鸟
占据那死亡之树上的
生命之巢。
或者生命之树
承受着那里面
只有一只鸟的两个巢。
或者一只唯一的鸟
生活在生命之树
和死亡之树上的
一个巢里。
▎我想此刻
我想此刻
也许宇宙中没有人想着我,
我是唯一想着我的人,
如果我现在要死去
就没有人,甚至没有我,会想我。
这就像当我走向睡眠时
深渊开始之处。
我是自己的支撑物而我把它从自己这里拿走。
我有助于用空缺来遮挡万物。
也许那就是
当你想起某些人时
就像在拯救他们的原因。
▎孤独用每一个名字呼唤我
孤独用每一个名字呼唤我
除了我的名字。
孤独有时甚至用你的名字呼唤我。
然而别的时候
孤独用它自己的名字呼唤我。
也许有一天
我将能用我的名字呼唤孤独
而到那时
它当然得回答我。
▎把你自己的手当作枕头
把你自己的手当作枕头。
天空把它的云当作枕头,
大地把它的土块当作枕头
倒下的树把它自己的叶簇
当作枕头。
这是听见
没有距离的歌的唯一方式,
那没有进入耳朵的歌
因为它在耳朵里面,
唯一绝不重复的歌。
每个人都需要
一支无法翻译的歌。
▎移植记忆
把记忆从一个人
移植给其他人,
如同把一根藤蔓
从一处移到另一处。
也许那样你就可以开始
用另一种问候和认识
来代替我们把空气变得稀薄的
这些可笑面孔。
如果一个人能将记忆
移植到人类之外
或嫁把它们接在树木或岩石上
或许嫁接在那埋伏于
特殊圆柱之间的相关沉默上
也许它们就可以开始另一种情感方式
来代替我们并不用来解释什么
甚至不解释空缺的
这些失事遇难的回避。
如果人能移植其记忆,
死亡就不会存在
梦幻和疯狂
也并非必需。
甚至爱情也并非必需。
▎从万物之底
从万物之底
迸发出一口钟的嗓音。
它并不是庙宇的召唤
也不是宣告春天
更不是陪伴尸体。
它仅仅是要鸣响
就像一个人
如果是钟
他就会睁眼鸣响。
它仅仅是要在更响亮的空气中
网罗迷途的鸟儿。
只有这样
歌声才无需流浪任何地方
就可以继续。
一口朴质的钟
像一种自然运动
从那下面鸣响
无人摇动它
无人听见它
仿佛万物之底
都只有
一口钟公正的鸣响。
▎时间是永恒
时间是永恒
所拥有的一种看守我们的方式。
我们是这两者杂交的孩子。
尽管永恒有照看我们的其他方式,
时间也许是其最仁慈的方式。
例如,另一种方式即死亡。
然而另一种即睡眠。
依然应该有其它方式:
永恒的想象无边无际。
因此,并不会令人惊讶的是,
为了加倍照看好我们,
永恒有时会呈现出它自己的形态。
▎我的双手之间没有抱住上帝
我的双手之间没有抱住上帝。
我也没有抱住人。
但我抱住一种可以
成为两者之一的
空缺。
问题不在于
不知道选择谁
而在于不想让
我的空缺成为两者之一。
有很多存在物
为了创造那适应
一个人双手的空缺
而必须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