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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美国崛起之路,我们试图勾勒这个国家的发展战略。一个令人惊讶的结论是:美国好像从来就没有国家发展战略。
美国没有制定所谓的十年发展规划,克林顿也没有制定伟大的信息产业纲领。因为,从移民时代开始,美国公民的思想就为利益驱使,没有纲领性文件,但每一个人又遵循同样的行为准则。
准则很简单:在现行法律框架内,以合理的方式赚钱、赚大钱、赚更多的钱。
或许没有人专门为他们设计,但他们确实朝着这个途径在走下去。
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美国涌现了一批“大王”:牛肉大王、粮食大王……,各行业都有大王。他们是那个时代美国的中坚,但他们也终结了自由竞争时代,在残酷的商战中成长起来的垄断企业,今天它们被叫做托拉斯。
竞争必然有失败和胜利,也就必然有兼并重组,产业趋向垄断就是不可避免的,最后必然产生托拉斯。托拉斯被肢解,自然也就成了金融控股集团,产业资金转向更高端的汽车、电子,当这些再度称为夕阳行业,他们便转向了生物、核工业,跟着就是20世纪末的网络和虚拟经济……
其中的关键,是创新。
产业代表着利益格局,当主导产业形成,利益格局也就给定了。不仅美国人,全世界人民都一样,在既定的产业格局下要分割利益,不能说不可能,至少相当难。
每一个国家都希望能引领世界发展,不过,引领世界发展,仅有理想是不够的,甚至发愤图强也不够。
中国人民勤劳、勇敢、智慧,美国人民也不懒惰、愚蠢、懦弱。街边小贩也很勤劳、对付城管也很勇敢、讨价还价更是智慧,但是,他还是一个街边小摊贩。靠这些,永远成不了富人,更不可能走进产业高端。
从底层走到最高端,仅靠勤劳、勇敢、智慧,没有可能。
唯一的方法,就是创新。
创新一种新的产品,一种新的理念,甚至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此时,旧有利益格局就会被打破,而创新者,就会成为高端。
这是捷径,也是唯一的途径。
引领创新的,是金融。
一百多年美国的产业创新中,金融为创新提供了充足的燃料——钱,世界资本在美国从一个产业转向另外一个产业,而在经济分工中,美国始终掌握着产业中最核心的创新。当一个夕阳产业落后于时代,核心技术被别的国家掌握时,新的技术便会出现,因为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只有独立掌握核心技术,才有可能赚更多的钱。其他国家始终被压制于产业链的最低端,包括欧洲,也包括日本和中国,只不过,我们更低。
拆分标准石油公司又能如何,拆分微软又能如何,美国始终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创新能力,有着世界上最优秀的人力资源,全世界大学排行榜中的前10位,8所是美国院校,其余两所则是大学的滥觞,牛津和剑桥。美国手中也始终掌握着世界最强大的资金,这些资金每日梦想着寻找更高的报酬,通过金融市场,一个个泡沫被吹出来,铁路、电器、汽车、生化、互联网,在泡沫中这些技术的赚钱前景被看成七彩玄幻,但最终在金融市场的引导下变为现实。
美国不用站在潮流前方,因为潮流本就是他们发动的。
大概还不能称呼这个逻辑为美国的国家战略,因为并没有一个专门的政策规定这些,这些是每一个人的行为理念。美国政府做的最多的事情,不是试图引导产业资本,而是放任自流,给创新以空间。即使存在金融危机,1929年那样的风暴也未能击溃这位世界经济新秀。因为,这种文化给予了人类一个公平的起点,如果经济体制的遴选过程公平,优秀人才胜出就是必然。
所以,美国有了金融创新,有了电气化,有了互联网,当然,也有了金融危机。
金融支持创新,创新引领美国,而美国则引领了世界。
在人的成长经历中,一个好孩子可能变坏,如果没有约束的话。
国家发展中,同样也是如此。
小孩子成长过程中,约束他的,是家长,是教师。金融成长过程中,约束它的,是国家权力,是国家理性。
约束金融创新的,是金融监管。这两个,一个是矛、一个是盾。
美国的矛越磨越锋利,而盾,被国会没收了。
1999年,美国《金融现代化服务法案》诞生,金融创新失去了最有力的挑战者。
个人理性不是没有止境的,每当创新难以为继,就会走上邪路。既然不能创造增量,那就开始瓜分存量。金融创新,可以创造财富,当然也可以用来抢劫。
因为,没有实业创新,财富总数是一定的;没有实业创新,金融再怎么创新,也只是改变财富分配。
所谓金融危机,如此而已。
创新必然会分割利益格局,而现行制度框架的本质,就是不允许这样做。实业创新,靠的是利益激励;金融创新,同样也需要利益激励。上世纪三十年代美国创立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证券法》,几乎创立了世界上权力最大的美国证监会,而这,诞生在一向以自由市场著称标榜的美国。
其中奥妙,就是包括国会山那帮子政客在内的美国人吃了大亏。从此美国成了金融监管最严厉的国家。
然而,制度创新要远比技术创新艰难。在一个给定的利益格局下,需要变革利益结构的人恰恰不可能去变更现行制度。现在,无论从哪个层面,包括欧洲和日本在内的其他世界国家还都没有实力挑战美国的世界霸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