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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我养的狗,叫小巫
我跛出院子的时候,它跟着
我们走过菜园,走过田埂,向北,去外婆家
我跌倒在田沟里,它摇着尾巴
我伸手过去,它把我手上的血舔干净
他喝醉了酒,他说在北京有一个女人
比我好看。没有活路的时候,他们就去跳舞
他喜欢跳舞的女人
喜欢看她们的屁股摇来摇去
他说,她们会叫床,声音好听。不像我一声不吭
还总是蒙着脸
我一声不吭地吃饭
喊“小巫,小巫”,把一些肉块丢给它
它摇着尾巴,快乐地叫着
他揪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墙上磕的时候
小巫不停地摇着尾巴
对于一个不怕疼的人,他无能为力
我们走到了外婆屋后
才想起,她已经死去多年
◆那么容易就消逝
我没有足够的理由悲哀了,也不愿为我现在的沉默
冠以“背信弃义”
嗯,我不再想他。哪怕他病了,死去
我的悲伤也无法打落一场泪水
从前,我是短暂的,万物永恒。从前,他是短暂的
爱情永恒。
现在,我比短暂长一点,爱情短了
短了的爱情,都是尘。
那么容易就消逝,如同谎言,也如同流言
今天我记得的是消逝的部分,如同一个啤酒瓶
就算重新拿起来,也是贱卖
或,摔碎的可能
◆假如开出一朵花
虽然在村庄,在没有车马经过的早晨
我还是不知道拿它怎么办
因为多么了解那个过程,从水里捧出火的坚决
和一开到底的绝望
我们都是开放过的人
被生活吞进去又吐出来,也被命运俘虏过
它总是有些瘦弱,被窥见的,被隐匿的
那些情感在选择合适的时候,合适的花瓣
这个时候,我是去追逐一列火车
还是一场雨水。我们对这个世界深信不疑
我总是情不自禁地说服自己
就让一朵花走进灯光,再隐退于黑暗
轮回到这里
彼此相望,各生慈悲心肠
◆手持灯盏的人
她知道黄昏来临,知道夕光猫出门槛
知道它在门口暗下去的过程
也知道一片秧苗地里慢慢爬上来的灰暗
她听到一场相遇,及鼻青脸肿的过程
她把灯点燃
她知道灯盏的位置,知道一根火柴的位置
她知道一个人要经过的路线以及意乱情迷时候的危险
她知道他会给出什么,取走什么
她把灯点燃
她是个盲女,有三十多年的黑暗
每个黄昏,她把一盏灯点燃
她把灯点燃
只是怕一个人看她
看不见
◆我曾经敞开的,还没有关闭
我不想让玫瑰再开一次,不想让你再来一遍
风不停地吹,春天消逝得快,又是初夏了
吹过我村庄的风吹过你的城市
流过我村庄的河流流过你的城市
但是多么幸运,折断过我的哀伤没有折断过你
偶尔,想起你。比如这个傍晚
我在厨房吃一碗冷饭的时候,莫名想起了你
刹那泪如雨下。
这无法回还的生疏是不能让我疼的
再不相见就各自死去也不能让我疼啊
陌生的人间,这孤独也不能叫我疼了
真是说不出来还有什么好悲伤
浩荡的春光里,我把倒影留下了
把蛊惑和赞美一并举起了
生命之扣也被我反复打过死结
然后用了整个过程,慢慢地,慢慢松开
但是这个世界你我依旧共存
还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