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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金印象

                          陈  帆

    上午近10点才从卓玛家出发，这是这次行走出门最晚的一天。临走时，卓玛问我家里有没有旧衣服，有的话可以寄给她。我问是谁要，她说她要，还有昨晚住在她家的那些藏民要，他们很困难。我欣然应允，并拍下她的地址，表示一定照办，尽我的能力帮助他们。卓玛很感激，要送我一袋核桃，我婉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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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寨子公路上，坐上了回丹巴县城的车。司机叫拉尔布.泽郎。我问他名字的含义，他说拉尔布是宝贝，泽郎是长命百岁。因为他命不太好，所以要取个好名字镇一镇。拉尔布听说我要去小金，本来他的车只到客运中心，但他把我拉到了农村客运站，说这里可以拼车。可我在这里一等就是1个小时，也没拼成一车人，这车还只是个5座小车，好在我可以坐在车里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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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金县为四川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下辖县，因境内小金川得名。小金县属主要嘉绒藏区之一。嘉绒人一直到1954年都被认为是一个独立民族，古老藏族的一支系。但这里的藏族很多都汉化了，在我的感觉里，小金已逐步进入向汉族区域融合的过渡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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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小金也就个把小时。车沿河谷行驶，不久便到了半扇门乡。这里的房屋很有特色，石片屋刷成白色，房檐画有一个个土红色的圆圈点缀的边。上窄下宽的窗户四边都勾了一道黑边。过太平桥乡，房屋的圆圈边下面有的多了一道黑边。从新格乡开始，房屋的建筑风格发生了变化，墙体变成了米黄色，式样也融入了汉族建筑特色，颇有杂交的意味。其实这正寓意着汉藏文化的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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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近两点到小金，下了车，见到一排去四姑娘山镇的大巴，我很高兴，以为坐车很方便。却没想到光有车，中午以后不发车了。有人告诉我，去街上等，有可能等到中巴。我等了一会儿没见到一辆去四姑娘山镇的中巴，只见到去日隆的中巴。无奈，拦下来再说。车停下来了，我问日隆是什么地方，还没等司机回答，车上一个乘客说，日隆就是四姑娘山镇。我认死理，既然日隆是四姑娘山镇，为什么还叫日隆。那乘客说，我不骗你，我就是那里双桥沟的人，是登山向导。我的车在上面，我可以带你去四姑娘山镇。我见他说得很诚恳，将信将疑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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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10几年前，我写过一首歌词，名字就叫《四姑娘山，我在远方爱你》。写了些什么我已经忘了。但四姑娘山却刻进了我心头，念念不忘。这次到小金，就是奔四姑娘山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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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开出18公里，在一个名为803的地方停下，说要带我去四姑娘山的那个乘客让我下车。他的面的就停在路边，我上了他的车。他也是一位藏族司机，33岁，名叫康勇，汉化得连藏族名字都没有了，藏话更不会说，跟汉族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车过维达乡，我见到一座纪念碑，忙让康勇停车。一看，原来是红军长征纪念碑，这里是当年红一、四方面军会师地。康勇指着山下的一条小路说，当年红军就是走的这条路，下面还有一座红军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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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非常幸运遇上了康勇，他不仅让我搭上了去四姑娘山的车，还跟我讲了许多他登山的故事，并且把我带进双桥沟游览，还到他家做客，最后把我送到了四姑娘山镇。当然，我付给了他150块钱。他大约拉了我七八十公里，还为我省了80块钱门票、80块钱观光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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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勇没有文化，只读过几年小学，但是一个很厚道的人。他家在小金附近，因娶了双桥沟的媳妇，做了上门女婿，家里有两个女儿，都在读小学。为养家他什么活都干过，最让他喜欢和自豪的是做登山向导。他考取了登山向导证，已经做了七八年向导。登过玄武山、尖子山、曲登嘎布山，还有四姑娘山中的大峰、二峰、三峰。但海拔6250米的最高峰幺妹山还没有登过，有些遗憾。康勇很喜欢做登山向导，他说来登山的都是有比较好的职业和比较高素质的人，能学到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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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勇向我介绍说，四姑娘山主要游双桥沟、长坪沟和海子沟三条沟。他把我带进双桥沟，先到了他家。他跟我讲他的家世，他是白手起家。汶川地震时，他借别人家住的房子损毁了，国家补贴他也拿不上。后来花3000块钱买了一块地，盖了一栋平房，以后又加盖成两层楼。我见到他的房子，与其他藏民装饰讲究的石片房不一样，只是用水泥抹的，很简陋。他媳妇养了20多头牛，牦牛、黄牛、奶牛都有。康勇没吃中饭，让我一起吃，我说吃过了。他掰了一块牛奶烙饼给我吃，真的很香，那牛奶是自家奶牛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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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饭，康勇继续开车带我朝双桥沟里走去，一边跟我讲解。沟里海拔3000多米，天气阴沉寒冷，只有稀稀拉拉几个游客。若是春夏来这里，一定很美。终年积雪的四姑娘山的母亲阿比山巍峨在眼前，与鹰嘴峰等雪山交相辉映。高山草场撵鱼坝上，牦牛正在悠闲吃草，呈现一派草原风光。隆珠措几棵枯死的沙棘树泡在湖水中，苍凉里浮现迷人的诗意。沟的尽头是海拔3800米的红杉林，红杉高耸，与雪山争比高低。康勇不时指着山岭说，这里是他放牛的地方，那里是他采草药的地方。他最得意的是每年从清明到端午这段时间挖虫草，可以赚1万多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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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我拍了不少照片，因为天阴，拍出来的照片都是黑白效果的，这也是一种风格吧，我这样安慰自己。其实那效果真的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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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快断黑，康勇把我送到四姑娘山镇，一个年轻妇女拉我去她家住，说是跟我找明天去卧龙的车。我跟着她母亲走，她家在藏式风情的农家乐群的最里面，一直往下坡路走，我担心明天爬坡辛苦，大妈说约好车，车可以开到家门口来接。大妈很爱说话，但话不太好懂。她问我是哪塌塌的，塌塌是地方的意思，我昨天才学会的。我说我是河北那塌塌的。大妈说河北很远啊。我估计她根本不知道河北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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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大妈家，一栋高大崭新的藏式石片楼房映入我眼帘，楼房北面为三层，南面为一层，中间是院子。接待我的是她女婿得日嘉，一个中年藏族人。他告诉我，四姑娘山镇这一带是嘉绒藏族的主要地区。松赞干布统治时期，把一批藏族人充军发配到这里，形成了嘉绒藏族，这里的藏族就是这些人的后代。但很多都已经汉化了，不过他还能说藏话。他说他是长坪沟人，劝我明天还是去长坪沟玩玩，可以走栈道，也可以骑马。我有些为难，若明天去长坪沟，中午出来就没有车去卧龙了，还得在四姑娘山下住一晚。更重要的是，天气不好，拍出来的照片很遗憾，使我的游兴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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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i-Fi信号不好，时有时无。得日嘉说是因为石片房墙太厚，穿不过去，让我打开门用。这海拔3600米的山区，温差很大，晚上寒冷，打开门用Wi-Fi还不把我冷死。但门还是得开，至少发了这篇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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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11月18日

                                于小金四姑娘山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