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屠户·奥楚蔑洛夫·菲利普夫妇·石壕吏
(2020-10-28 07:4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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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屠户·奥楚蔑洛夫·菲利普夫妇·石壕吏
兰勇
《范进中举》中最抢眼的人物不是范进而是胡屠户,《石壕吏》用墨最多的是石壕妇,奥楚蔑洛夫则是《变色龙》中当仁不让的主角,菲利普夫妇与于勒到底谁才是《我的叔叔于勒》这篇小说的主角呢?刻画胡屠户对于塑造范进有什么作用?于勒对于表现菲利普夫妇的人品有什么特别功能?为什么标题要叫“石壕吏”不叫“石壕妇”呢?
再说,为什么要把这几个人物整到一块儿来玩呢?且听我慢慢道来。
奥楚蔑洛夫是俄国的变色龙,胡屠户是中国的变色龙,菲利普夫妇是法国的变色龙。他们最大的相同点就是善变。胡屠户只变了一次,菲利普夫妇随着于勒的起落变化了两回,这位奥楚蔑洛夫则一变再变,一共变了五次之多。是不是可能依据他们的改变的次数来说判定谁更没有底线吗?不,如果范进的地位再有变化,胡老爹一定会再随机应变的,见风使舵是他的本性,就像菲利夫妇一样。
他们为什么要变呢?胡屠户是因为范进的地位发生了变化,奥楚蔑洛夫是因为小狗的主人易了主,菲利普夫妇则是因为于勒又重新陷入了赤贫,归根结底他们都是贪财图利、趋炎附势、攀龙附凤、溜须拍马没有道德底线之人。
作者在刻画他们采用了几近相同的手法——对比。是啊,对于这类有着急剧变化的人物对比不就是最好的表现策略吗?中举前,胡屠户在范进面前趾高气昂、颐指气使,走路都是横着的,不信你看,他来了:屠户横披了衣服,腆着肚子……动辄就把范进骂得狗血淋头;中举后,他不仅巴结女婿,甚至害怕女婿,不信你看:屠户见女婿的衣裳后襟滚皱了许多,一路低着头替他扯了几十回。于勒败家,菲利普夫妇依照惯例就把他送往了美洲;于勒发财了,他就成好人、有办法的人、救星,天天去海边说着那句永不变更话,等他、盼他回来;等他再陷窘迫,不期而遇了这两口子就绕着他逃走了。围绕着狗主人的变化,奥楚蔑洛夫的态度比气候变得快,天没变决定已经变了。不用别的什么手段,仅是这对比就足以彰显人物的个性了。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朝秦暮楚、见异思迁是这些人的日常行为,自私、势利是这些人的本质禀性。
但我以为仅仅关注“变色”不能讲这些人物讲透。昨天我们已经讲了范进,今天我们重点关注一下奥楚蔑洛夫。于是提及石壕吏,我以为他与奥楚蔑洛夫可有一比。
从职业身份来说,他们都是反动统治者的爪牙、帮凶——小官吏。这是一个特殊的群体,没有皇帝的绝对权力,也不是社会最底层那些被凌辱的人,夹在其中,是他们的生活职业,也是他们的生存状态。
人物评价一定离不开对他们所做之事的分析与判断。我们一起看看:
事件:石壕吏“夜捉人”;奥楚蔑洛夫要处理一条狗。
缘由:《石壕吏》是因为发生了“安史之乱”,需要有人去平叛;《变色龙》因为小狗咬伤了赫留金。
结果:石壕吏抓走了石壕妇;奥楚蔑洛夫不仅未能处理那条狗,而且因狗主人不断改变让他不断自我否定,被打脸多次,啪啪作响,痛得不行。
作者的态度:契诃夫对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入木三分,穷形尽相;杜甫对于石壕吏则没有明确的态度,虽然他们很凶(吏呼一何怒)、很狡猾(夜捉人)。但结合时代背景,他们是不是也事出有因、情有可缘呢?“安史之乱”需不需要平定?(必须的)平叛要不要抓丁?(不得不)是抓老妇残忍还是抓老翁更残忍?(抓老翁更残忍:老翁去了可能死于战争,老妇做饭,累是累点,大概率死不了人的)如果不是这样想,杜甫为什么不出来阻止反而眼睁地看着石壕吏抓走老妇呢?他本人就是一名微末小吏。
塑造人物的目的:契诃夫是把奥楚蔑洛夫当作沙皇腐朽统治、混乱社会制度的代言人的,批判他就是在批判沙皇;杜甫写石壕吏是在反映战乱给人们带来的苦难,受苦为难的不仅有底层百姓,小官小吏也在劫难逃啊!这不是更深层次地揭示战乱的破坏力?另一位讽刺大师蒲松龄的《促织》也很好的反映了这一点:成名本是一个读书人,却被迫要帮助官府搜集蛐蛐,因为无聊的皇帝喜欢。他一方面是官吏的爪牙,另一方面他是受害者——不能保质保量上交,他也被打板子。
解读到这里,我想问:如果换做你是奥楚蔑洛夫,你会比他处理得更好吗?可惜,契诃夫在文中并非涉及于此。就此评价:我以为杜甫作品更客观、更深层次地反映小人物、小角色在那混乱年代的尴尬。也就是说除非你处于食物链的顶端,在礼崩乐坏的背景下谁都有可能是受害者。
“变色”是一种应激反应,探究变的原因很重要,思考变中的不变也很关键。塑造相同身份的人物未必是相同的目的,态度也能有差异。解读时要小心谨慎。再有,文本分析可以单篇进行,复习阶段更应系列化、系统性运作,这样,或许我们的收获更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