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比丘尼与比基尼——趣解汪曾祺的《昆明的雨》
(2019-12-06 07:54:13)
标签：
教育经典情感文化阅读 |
比丘尼与比基尼
兰勇
今天，上汪曾祺的《昆明的雨》，我非常重视。一是因为我第一次上，二是孩子们异常期待。小邓同学就问我好多次，我知道她是怕因为它是不考自读篇目被功利性地跳过，不过我决计不会如此市侩的，只要是精品，我才不管它考与不考，都要好好享受，教与学都不是仅仅为了考试，我们首先要享受它。但我一直觉得上它时机尚不成熟，原因有二：一是我的头发还没长出来，胡子也没长出来，需要花白的。不知怎的，我固执地以为黑头发、黑胡子甚至白头发、白胡子是讲不好汪先生的大作的。二是我还没想好如何来品味它。坦率地说，我还真正读出属于自己的感觉来。
为什么无论男女老少、文化水平高低，人人都喜欢这位汪大师的作品呢？
酝酿了半个多月，平常少见的花白头发、花白胡子都长出来，我刻意对着镜子比对一下课文上的插图，感觉自己无论是形象还心理都与汪大师无异了，准备开讲。
我让孩子们静声，闭眼，呼吸放缓，身体放松、再放松。久违的冬日暖阳出来了，照在窗外庭院中的绿中带黄的树叶上。
“宁坤要我给画一张画，要有昆明特点。我想了一些时候，画了一幅……”声音不能太高，更不能太尖，也不能太低沉，中音，中速，平平常常，平平淡淡，娓娓道来，如话家常。
“我想念昆明的雨”，四十年过去了，唯有“想念”才能表达老汪如离别故乡一般的挂念，但绝不是魂牵梦萦。三十多年过去了，透过老汪的话语，还能感受老汪的真切。
“昆明的雨季是明亮的、丰满的、使人动情的。”没有别地雨天的阴晦，没有他处雨季的冗长。“倒挂着还能开花的仙人掌”是“浓绿”的，昆明的雨季也是“浓绿的”，视觉变成了一个感觉，这是最富于生机的色彩，“水分都到了饱和状态，显示出过分的、近于夸张的旺盛”，这是雨水的功劳。
于颜色，学生的感觉并不强烈；但一读到“牛肝菌色如牛肝，滑，嫩，鲜，香”我就看到有人喉头在动了；听到“炒牛肝菌须多放蒜，否则容易使人晕倒”他们惊奇得出了声，惊险更加刺激了他们的味蕾，有人开始吞口水了；读到“撕成蟹腿肉粗细的丝，和青椒同炒”时，现场也出现了“张目结舌”的场景。
杨梅最能刺激人分泌唾液，以致苗族女孩子那娇娇的声音我模仿成了太监的细嗓也不重要了。老汪说那“黑红黑红的”“真是像一球烧得炽红的火炭”的“火炭梅”不算，我怎么感觉孩子们的胃酸已经翻江倒海了呢？
对于缅桂花，他们的兴趣不大，尤其是男孩。他们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老汪看到“带着雨珠的缅桂花”就“心软软的”，还“不是怀人，不是思乡”，那是什么原因呢？我明显感受到了他们的困惑。
一分神，嘴一滑，就突然就出了状况：我把“看了着比丘尼装的陈圆圆”，读成了“看了着比基尼装的陈圆圆”，“的石像”三个还没出来，就被教室里惊天动地的笑声强力截断了。有人一脸惊奇，面带微笑，有人拍桌大笑，有人仰天长笑，有人先是瞠目结舌，继而抚掌狂喷，还有人情不自禁站了起来，在过道里兴奋地走来走去拍着别人的头、搂着别人的肩一起笑……
为什么会出现这么情况呢？汪老先生如果目睹了这一幕会做何感想呢？
原因似乎是昨日我车上午睡目睹窗外的树，有些落叶，有些常绿，偶得妙句：常绿树像一年四季都穿桶状裙子的害羞女人，落叶的树就像敢穿比基尼不管自己身材好还是孬的可爱女人。今日，我仍得意地念念不忘，遂出口误。
以心理学来深究：是不是我骨子里特别喜爱着比基尼装的性感美女呢？有可能的。爱美之心，我亦有之。
汪先生老了喜不喜欢美女我不知，年轻时或许喜欢。如果他当年看到身着比基尼的陈圆圆会是什么表情呢？尽管他那时已是大学生，会不会也像今天的孩子们一些喜不自胜呢？这样荒诞的场景在当下的文学影视作品中并不罕见：《庆余年》不是让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人朗诵唐人杜甫的《登高》而一举成名吗？你说奇不奇？
想想昆明的雨季，在那小街的小酒店里以猪头肉下酒，实在是太安逸了。“把脑袋反插在翅膀下面，一只脚着地，一动不动地在檐下站着”的鸡是不是木鸡，我不知；仅是那一架“密匝匝细碎的绿叶”“把院子遮得严严的”的木香花的那被雨水淋得湿透了的“半开的白花和饱涨的花骨朵”就让人心醉神迷了，何况还有陈圆圆呢？以致四十年后，作者还忘不了那天的情味，有情也有味，什么情？人情。什么味？美味自然是有的，美色也是有的，主要是指花，也不妨是指人，苗族女孩漂亮与否不知，但她的小花帽、扳尖的绣了满帮花的鞋就美艳无比了，更何况她还有娇娇的声音呢？人情味也是有的。那个种缅桂花的房东，怕房客乱摘主动送花的举动就实在是太有人情味了，不殷勤，也不矫饰，真真实实，真真切切。难怪作者的心要变得软软的，人心最怕虚伪。何况还有那最富生命力的仙人掌呢？它是什么味的呢？强！
从这个意义上讲让陈圆圆身着比基尼也不荒唐，或许老汪会更难忘哟！
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汪先生一定不会淡然一笑，定是要大为光火。因为这是严重的误读，因为完全忽略了陈圆圆的石像以及她投的那个清水莲花池。如此冰清玉洁的人，如何肯身着比基尼呢？
喜欢
0
赠金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