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法国先生关于尤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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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尤拉
尤拉10岁,是一只黑色的拉布拉多。在名义上,它是属于皮尔的,因此所有一切有关尤拉的饮食和排泄的问题都由皮尔负责。但尤拉的住所和狗粮上又是由菲利普提供的,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尤拉又是属于菲利普的。你知道,在动物的拥有权上总是很复杂,因为谁也说不清它们究竟属于谁,或者它们也应该属于它们自己,就像我们人一样。
在皮尔离开法国的那些年里,菲利普和尤拉形影不离,菲利普上班,尤拉便会待在菲利普宽敞的办公室里;菲利普骑马,尤拉便会跟在“踢不”(菲利普的马)的身后。在与菲利普的亲密关系上,我猜没人能超过尤拉,这一点总让斯黛妮嫉妒。
“你难道又准备带上尤拉一起出去吗?你不认为它更适合在家里待着吗?”斯黛妮向菲利普常这么建议
“不,在家里太长时间对尤拉不好!它该出去散散步!”菲利普总是这样回应的
而尤拉总是会在菲利普即将出门前的寻找钥匙的时刻,准时的等在门口。是的,它比谁都清楚,它该和菲利普出门了。在这件事上,它和菲利普可是无比的默契,无论斯黛妮怎么想。
尤拉十分的友善,记得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它目光温和的看着我,喉咙里没有发出任何的疙瘩声。你知道,叫声可是所有狗的本能,它们总用叫声证明着它们在家里的地位,即便它们或许不清楚真正的地位是什么。皮尔说,尤拉年轻的时候,大门百米开外即便是有一辆车开过,它也会犬叫好久。我喜欢尤拉,我伸出手去抚摸它,它没有拒绝,我猜尤拉接受我了。
尤拉有礼貌,它会在我和皮尔用餐的时候,趴在我们俩中间的桌子底下,我悄悄的把盘子里的火腿偷偷的送进尤拉的嘴里,尤拉喜欢吃,但它从来都没有表现出贪婪的催促和再要,那总让我感到轻松。要知道,有些狗会美食前,可是会缠着你的。
尤拉懂规矩,它会在我和皮尔睡觉的时候,静静的守候在我们的房门外,因为皮尔规定过,它不能进到皮尔的房间里。于是尤拉总是守在皮尔的房门口,即便在皮尔离开了法国,住到了新西兰,尤拉也常会来到皮尔的房门口,就那样静静的趴在门外,像是在等待皮尔打开房门的时刻一般。那情景,总让菲利普的心里难受。
尤拉很会与人互动,我若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它便会走到我的身边,靠近我的身旁,我总会给它一个大大的拥抱,当然也可能是尤拉大大的拥抱了我。我和皮尔若在音乐下扭动身体,跳起舞,它便会立在我和皮尔的腿之间,和我们一起晃动身体,跳起舞。相信我,尤拉绝对是我见过的第一只喜欢跳舞的狗。
哦,对了,尤拉特别的喜欢吃巧克力,皮尔说,有一年的圣诞节,婆婆瓦莱丽给客户准备了两盒上好的巧克力,包好了包装纸,包进了塑料袋。谁知一觉醒来,两盒巧克力全部全军覆没。没人知道,尤拉是如何打开塑料袋、巧克力身上的包装纸、巧克力盒上的包装薄膜、以及全部都是独立密封薄膜包装48块巧克力的 ...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满地狼藉的作案现场,还有尤拉怂着脑袋眼神忧郁的俯首模样。
除了巧克力以外,尤拉还特别喜欢吃起司,还有法国最好的起司。皮尔说,那也是一年的圣诞节,地点在姥姥和姥爷家。那晚姥爷兴致勃勃的买回来一盒法国最好的起司,留着第二天圣诞节全家人一起吃。相同的命运,第二天清晨姥爷的叫声把全家人引来,他发现他的那盒顶级的起司已全部进了尤拉的肚子里,因为尤拉的嘴边的胡须上还依旧保留着白色起司乳液的证据。全家人再一次惊叹不已,因为即便是姥爷也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打开那牢固的木质盒子,而尤拉又是如何打开的呢...
午餐餐桌上,我已笑的人仰马翻。我太喜欢这只喜欢巧克力和起司的尤拉了,它现在只差喝法国勃艮第的红酒了!我拍了拍此时脚下的尤拉,并把盘中一大块起司送到它的嘴里。 “吃吧,尤拉!我们是一类,都是吃货!“我笑着说完,尤拉便给了我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妮娜,我想和你商量一个事情,可以吗?”皮尔显出一份犹豫
“当然。”我又把一条起司塞进尤拉的嘴里
“爸爸昨晚和我商量,问问是否可以,或许你是否愿意,和斯黛妮道一个歉... “皮尔说话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自信
“为什么要给她道歉?“我的脸和声音一样严肃
“因为她一直对你给她写信的事耿耿于怀,她不喜欢你写的那封信。“
“喜欢与否是她的事。我又能改变什么?我讲的是我的真实感受,没人需要为感受道歉!难道我们感到冷,需要为那说出来的冷的感受去道歉吗?那很荒唐!“我义正严辞的回答
“我明白,妮娜。我也不认为你需要去道歉。但爸爸如果有其他的办法,便不会来问我们。你知道,斯黛妮她很难缠... “皮尔带出一份深深的无奈
我摸了摸身旁的尤拉,尤拉像是听明白了似的,同时扭过头来看着我,仿佛它明白菲利普的感受,也认同皮尔的说法。真被皮尔和尤拉他们俩打败了。
“真的嘛妮娜?你太棒了!我就知道,你是最善解人意的人!“皮尔雀跃极了,像是刚攻破了一项尖端的科技成果。真不知道他到底是那一队的,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菲利普和斯黛妮派遣到我这的“卧底”...
晚餐菲利普定了一家餐厅,安排我们四个人一起外出就餐。那是一家北非餐厅,是斯黛妮十分喜欢的菜系之一。
斯黛妮依旧带着她锅底灰一般的脸,灰头灰脸的坐在我的身边。她继续发挥着她所擅长的事,引导着餐桌上的谈话走势,她选择用法文与菲利普和皮尔交谈,即便她知道我听不懂。那可真让人扫兴。但我可不想就这样泄掉自己的情绪,因此丢了礼仪。即然我管不了别人,至少我还可以管好自己。挺直自己的背,面带淡淡的微笑,安静的聆听和友善的去看发言人的眼睛。相信我,没什么比这些更重要的。
菲利普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他主动转移了当前桌上的谈话氛围,主动说起了英文,并向我翻译起他们之前所谈论的内容。我自然欢喜,脸上露出高兴和感谢的笑容。菲利普向我眨了一下眼睛,我猜那是“不用谢”的隐语。
随着服务员收走了我们的餐盘,晚餐到了尾声。我能在菲利普的眼睛里看到一丝焦虑。我们点了北非特色的薄荷茶,在一个与菲利普眼神交汇的时刻,我向他眨了一下我的眼睛,那是“不要担心”的隐语。我猜菲利普明白,因为他的嘴角上扬了。
服务员拿着一个大铜壶,用极长的壶嘴为我们倒上伴着薄荷香气的热茶。斯黛妮帮我把我的茶杯送回到我的面前,我知道,时机到了。
“斯黛妮,关于我给你写的信,是不是给你带来了困扰?”我的声音很轻
“是的。”斯黛妮淡淡的回答
“我真的很抱歉,这一点。”我着重的说出这句话,我得确保菲利普他能听到。我猜菲利普听到了,只是斯黛妮倒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因为她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
“我该向你道歉,给你带来了困扰,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再一次表达出我的歉意,希望这次能够被斯黛妮“听见”。然而,斯黛妮倒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泥人”,依然不开口回应。
“斯黛妮,我的信你认真的看过了吗?”我轻声问道
“很多遍。“斯黛妮肯定的回答
“我真希望有一天你能够读出那信中的善意,因为那里面没有恶意。”
斯黛妮依旧没有回应,仿佛她对我的道歉没有什么兴趣,又或者我的道歉没能调动起她的兴趣。谁知道呢,有时真的很难说得清楚。就像是究竟是先有的鸡,还是先有的蛋一个道理。
那晚就这样过去了,至于斯黛妮到底怎么想的,我也并不介怀,因为那可不是我能够控制得了的事。重要的是,我完成了菲利普对我的“诉求”。
随后的一天,便是我和皮尔此行在法国的最后一天。当晚的晚餐,斯黛妮没有出席。我们和菲利普还有尤拉一起吃的,我们从冰箱里拿出剩下的起司,菲利普还热了快餐汤。就我们几个人的晚餐十分的惬意。我按照惯例把盘子里的起司送到尤拉的嘴里,尤拉惬意的吧唧着嘴。
“尤拉不该享用起司,它犯了错误。”菲利普开口说
“怎么了?他又偷吃巧克力和起司了?”我笑着调侃道
“不是,它犯了从没有犯过的错误!”菲利普显出严肃
“它做了什么爸?”皮尔赶紧插进来问道
“尤拉它即然跑到斯黛妮的办公室里,并在她的一打重要的文件上撒尿... “菲利普带出一副依然不敢去相信的模样
当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还有皮尔和我。我猜,这就是尤拉,它总是那样让人出乎意料。我看向趴在我身边的尤拉,尤拉先是抬了抬它的眼皮,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接着它便扭头望向我。在那个不到5秒的眼神里,我知道尤拉在说什么。
就这样我们离开了法国,返回了新西兰。在我们抵达新西兰不到2个月的时间里,一天皮尔接到菲利普的电话。尤拉的关节坏死越来越严重,他们已决定给尤拉注射安乐死的静脉注射,来减少尤拉的痛苦。尤拉离开了,即便我和皮尔谁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皮尔难受了好多天,每每想到尤拉,他都会留泪。我陪在皮尔的身边,总是试着憋着眼泪,但我也失败了。
我总会回想起尤拉最后看我的眼神,我知道尤拉在说什么,它说:“别担心,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尤拉,皮尔爱尤拉,克莱尔爱尤拉,菲利普爱尤拉,我也爱尤拉,很多人都爱尤拉。很遗憾,它走了,很幸运,它曾来过...
谢谢你,尤拉!再见,尤拉!我们天堂,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