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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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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 重 的 雾 (原创散文)

(2010-01-28 18:12:40)
标签:

情感

抒情

分类: 原创文学(散文)

冬日的早晨,整个的世界被雾的帷幕包裹着,使人透不过气来。一切无声无息——死一般静寂。一年前,父亲就是在这样一个早晨离开家的,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那是另一个世界。

但也经常回来,是在我的梦里。

一次他赶着木轮马车在大雾沉沉的凌晨回到家。他的头发和胡子全被霜染白了。他喘着粗气叙说着他的遭遇——日本鬼子在半路抓了他的差,让他拉着他们到茅津渡去。父亲一边赶着车一边寻思:这伙狗杂种!想让我老张帮着你们去河南杀中国人,休想!可咋能逃脱呢?

午夜。雾神奇般地从山顶上降落下来,把整个山沟浇铸成一块巨大的铅锭。鬼子哨兵的手电光束,时时无力地划过来,象鬼火一般。父亲忽然有了主意:雾,五步外看不见人的大雾,此刻不动手,更待何时!

他从车厢里溜下来,悄悄地向哨兵摸去。还没等哨兵发觉,就在鬼子的太阳穴上重重一拳,鬼子昏倒在地;又是一拳,鬼子不动了。他赶着车急急钻进茫茫的雾帐里。

又一次,他拖着一条摔伤的腿回到了家。我问他是咋摔的,他说是给二保的娃说媳妇,因雾大看不清路,跌进小沟里。我埋怨他不该为这样的小事黑灯瞎火地跑十里远的山路,他却板起脸说:“搭桥的事总得有人干,这也是积德呀!”……

那是我十岁那年的冬天吧,下午放学回家后,身上觉得有些冷,头也闷疼闷疼的。母亲用针在我头上、脊背上扎了扎,挤了点血,再熬姜汤让我喝了,然后拉条被子盖了我,让睡。到了半夜,身上更冷了,直打颤,喉咙痛得不敢咽唾沫,我难受得哼哼起来。父亲手往我肚子上一摸,滚烫滚烫的。他急了,忙给母亲说,不能等了,得马上请医生。可是大冷天,人家会来吗?不然我背着娃去。母亲同意了。

母亲点了马灯,父亲用被子把我裹好,再用被角蒙了我的头,背在脊背上。

出了门,天下大雾,马灯的光,只能照脚前几步远处。母亲提着灯在前边走,父亲在后边跟着。

十岁的我,也有六、七十斤重了吧。父亲那瘦弱的身子,背过三里路,已是气喘嘘嘘了,但到镇上还需再走二里。他越走越慢,想放下休息,但一怕耽误时间,二怕我再次受凉;让母亲换一下吧,母亲瘦小,且是小脚,哪能背动!父亲咬着牙,一步步地向前移着。我迷迷糊糊地觉得父亲站住脚在喘着粗气,又听见他咳嗽了几声,忽然跌倒了。为了保护我,没敢松手,只好用膝盖撑地,结果一条腿疼得站不起来。母亲说,“要不我抱着他,你歇一会。”父亲说,“这么大的雾,要是落在娃的头上,不好。你扶我起来,我肩膀在你肩膀上靠一会。”

正站着,忽听“喔——喔——”的叫声,父亲说:“有狼,快走!”

父亲跛着腿,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到了诊所。

那时没有西医,全是私人开的中药铺。把我放在有炉火的房里时,父亲一屁股蹲在板凳上,“咯咯咯”地咳了一阵子,后来吐了一口鲜红的血。医生说父亲挣着了,也得吃药,好好调养调养。我睁眼看时,父亲满脸黄豆大的汗珠还未来得及擦。头上冒着热气,脸色黑黄,串脸胡上挂着雪白的霜花,脊背上的棉衣已被汗水湿透了。

医生说我重感冒了,没有危险,当下在炉子上熬了药让我喝,天明时我已不感到冷了。父亲脸上浮现了感激的笑。

早晨的雾更浓了。

我们拿了药,要回家了,还是父亲背我。我说我慢慢走,他不让,说:“回家不用着急了,咱们走走歇歇。”

当我爬在父亲潮湿冰冷的棉袄上,他一拐一拐地钻进浓重的雾里时,我的眼泪扑嗽嗽地掉在父亲的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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