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舍家乡土菜

（张红亚）

最小的外甥在郑大读计算机。

说起来现在的学生可真了不得，我这个外甥从600多里外的老家豫东来郑州上学，不坐火车，不坐汽车，而是开着自己的专车。随便选一个周末就可以轻松回一趟家。

三天前的周日晚上，外甥驱车从老家赶回郑州，一下高速就给我打电话，说捎来了很多好吃的家乡土菜，有在老家菜市采购的，有他的妈妈亲手做出来的，更有乡里我那位小婶制作加工然后送到城里他家的。

虽然每年秋冬之交都能吃到姐姐或者母亲捎来的家乡土菜，但是这次接到外甥风尘仆仆的电话之后，仍然充满了期待。

外甥的车后箱几乎塞得满满当当，除了他不多的生活用品外，全是大包小包及纸箱等装着的家乡土菜，两个人勉强拿完，进家摆放在客厅里，一家人饶有兴致地一一盘点，那阵势俨然古庙会上的一个最吸引人的摊点了！

辣菜子腌尖椒

这道打小就是家乡入冬以后的主菜，一直延续至今，可见其美味诱人。辣菜子并不辣，是一种食叶蔬菜，样子极像萝卜缨，大约是专门搭配尖椒腌制这道咸菜而得名的吧，没人去研究考证。尖椒又叫钻天猴，体量纤小，短而细，在繁密的枝叶间直冲着天空竞相生长，可别小瞧它个头不起眼，吃到嘴里一准让你尖叫！

    以前食盐没有规范统销的时候，腌制咸菜用的都是土盐，疙疙瘩瘩的晶体块状，捏一粒放嘴里不仅咸，而且香，所以腌出来的咸菜自然好吃。现在都是加了碘的工业盐了，机磨粉碎如面，用来腌出的咸菜怎么吃也吃不出从前的美味，但用来调剂油腻的生活还是绰绰有余的。或者用它的制作者——我的二姐那句话来解释更为合适：现在生活好了，想吃什么都不必发愁，谁还待见这下里巴人的小菜，吃不出好味道只怪你自己“时位之移人也”。

辣萝卜

就是一种生吃起来有一股子钻辣味道的萝卜，皮红，如火焰，个头圆润，发暖艳的光泽，长着一根细长的尾巴，带皮切块，和白菜粉条五花肉一锅乱炖，“给山珍海味都不换”，母亲常这样讲。

离开家乡快十年了，一直未见郑州有卖这种萝卜的，所以每年天气转冷时节，总不免想念起它们来。好在老家还有，而且姐姐、母亲总能托人捎来一些，睹物思乡，触景生情，故乡，一如想望的那样温暖、美好。

干菜

每一个地方都有不少地域色彩浓厚的土特蔬菜品种，虽然当今技术和手段空前，可以跨地域、破季节种植，但终归没有土生土长的那种骨子里的地道。

这次外甥带来的干菜可真不少。干豆角、干梅豆、干南瓜片、干萝卜缨、干芝麻叶……一包一包让人琳琅满目。

值得欣慰的是，这些干菜全是农村的小婶亲自采摘、淘洗、焯煮、晾晒、收获而来，然后送到城里的姐姐家，姐姐再让外甥跑几百里路拉到郑州的我家来。

    说说其中最有讲究的干南瓜片。必须采摘夏秋时节的嫩南瓜，而且是那种细长南瓜，老家土话管它叫“狗拖秧子南瓜”，因为这样的嫩南瓜没有瓤，没有籽，切成韭菜叶厚的薄片就可以一片一片码放在院子里或者地头晾晒了。

更有讲究的是我小时候母亲制作干南瓜片的过程。那时候基本上是地锅烧柴火做饭，平时的锅底灰提前留意存一些，越细沫的越好，把切成的南瓜片全部埋在锅底灰里闷上一夜，次日取出，而且不能弄掉粘在南瓜片上的锅底灰，然后晾晒，待完全脱水干燥后，在捡拾过程中只需轻轻一抖，附着的锅底灰基本上就掉落得差不多了，入锅前在凉水中侵泡半小时发一下，自然也就干净了。

干南瓜片最称海带和五花肉，辅以白菜、豆芽等时蔬，简直是绝配搭档，美味可口，余韵袅绕，挥之不去，想起来就口口生津。

因为有了这些可口的家乡土菜，生活才变得如此有味，如此让人难以割舍。尤为重要的是，它们维系着我那颗时刻砰然的游子之心，亲情也愈久弥新、弥香，幸福和温馨伴随终生。

2013-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