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下江南

 

八、秦望山

 

（张红亚）

 

1、    核电站

 

以盛产盐而得名的海盐

早已无盐

在秦望山脚下，杭州湾一寓

悄悄崛起一座核电站

我没能产生给海盐更名为海电的冲动

在这个核春天

登上秦望山的峰巅

我只想起

对面福岛上的福田

 

2、    秦望山

 

当地人简称秦山

可我偏偏喜欢它的全名

秦望山

 

当年秦始皇站过山顶

遥望无边的汪洋

那时是长城之后，还是之前

不必考究

一座向大海深处无目的延伸的大桥

虽然只是在他亲自指挥之下

半途而废于动工阶段

但同样是下江南

一定和后来的康乾

目的和意义

差别很远

 

3、    碉堡

 

文明诞下火药

火药催生了碉堡

在秦望山顶

或许就是始皇帝驻足的地方

一座文明的碉堡

残垣斑驳

早已听不到

枪炮鸣奏的乐章

 

猫腰弓背钻进去

拇指竖起，食指笔直

冲射击口外的大海

叭叭，叭叭叭

 

4、    捕鸟网

 

为了和秦望山赛歌的鸟儿比试一下嗓门

也或许是为了释放一下类似出笼之后的亢奋

蜿蜒鱼贯争相登顶的队伍中

突然冒出我突兀的呐喊

从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开始

依次往后报数

响应声应声而起

最后一个报出的是十四

北方客人八个

海盐主人六个

在一段相对平坦的小径

所有的人，一切的声音

戛然而止，尴尬无语

鸟语花香的秦望山深处

一张巨大的捕鸟网

岿然网住了人类的声音

迷茫的眼

只看见一地断肢残羽

 

5、    所谓和谐

 

秦望山的一边是海

海边是核电站

秦望山的另一边是村

村子烟雨迷蒙

看不到和谐的样子

 

野山茶敞开怀抱，圣洁深处

和一只天牛亲吻，倾情热恋

我在想

我宁为那天牛

被美丽爱过，被和谐拥过

等着被鸟儿从生物链上

取走我的小命

 

 

20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