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蒿记》刊于《承德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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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军
晨,去文慧园釆蒿。今日端午,补一补往年忽视的习俗。
还未到小满节令,山里的田苗不甚高,山路上早行者有的手里拎着一捆灰绿色的艾草下山了,神闲气定,也有的两手空空,不知是没有采到,还是像我这样淡忘了门前插艾草辟邪的端午习俗了?不得而知。
转到陡峭的台阶,两面即密生杏树林,树下棘草未见其茂,夏初雨水单薄了一些,林荫下,丛草稀疏,艾草几无踪影。走了十几步,一株杏树张开双臂,呵护几株高不曾三五寸的艾草,于心不忍,它还没有长高,怎可据为己有?遂离开上行,希望看见茂腾腾的艾草,步行几十米,偶有所遇年长之树,而“老树麟皴艾叶攒”之景并未有。
早年夏日,我常去山里,那个季节,艾草风摇,簇拥嬉戏。大人们在端午前,早早上山,采来的艾草沾满露水,放在大门外,辟邪驱毒,艾草香氤氲了我端午的不舍时光。
眼下,我离开故乡多年,往年,未曾过多关注端午习俗,喧嚣的节奏早已经将我的端午记忆冲得七零八落,只留有吃粽子的舌尖滋味。偶尔读到汪曾祺等人关于端午记忆的文字,在宝贵的安静时光,那些断裂的记忆碎片重新衔接,我意识到,故乡的端午习俗还一直扎在心底的泥土中,只是多年未曾用心浇灌,才被我遗忘在不为人注意的角落里。
于是,我在端午的早晨,与许多人不约而同来到山里采艾。
一个小孩子,喘着粗气,嘴里不停地磨叨,我采到艾草了……一棵艾草,他手里拎着,艾草在晨光里新鲜,飘逸着袅袅香气。
一个阳光男孩,高中生模样,耳朵上夹着艾叶,手里拎着几株,步履轻快。我笑了,明代人喜欢将艾叶附在头顶,祈愿美好,给端午节添了几分别样风韵。现代诗人俞平伯曾写《端午节》描绘这一景象:“晨兴才启户,艾叶拂人头。知是中天近,邻居为我留。”而现在,这些聪明的孩子简而化之了,艾香盈盈,习俗的传递生生不息。
在山地阴坡,我寻到一片艾草,生在荆棘丛生的灌木丛,与几种我并未熟悉的杂草为伍,卵状叶子素然安详,弱小者不惧贫瘠,长得高的,并不炫耀。端午的日子,它们步入千家万户,守在门边,浓郁的香气,恶虫与邪气,逃之夭夭。
我择了一些高状者,时不时凑近鼻子,长长地吸着,怡人心脾。
回到家,门边插上,给我的邻居门前摆上厚厚的艾草。往年,疏远端午采艾,邻家早早采来艾草,给我的门前摆上。今年,他家外出日久,我岂能忘记这份情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