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鲁迅的“废话”
我在读小学时就读过鲁迅的作品;读初中时,读过他的《狂人日记》、《祝福》、《药》等等。后来,有幸结识了良师益友,鲁迅研究专业的研究生,王富仁先生的朋友——徐鹏绪先生。这使我能有更多机会读一点鲁迅的作品。
我总认为,鲁迅是作家中的典范。我读过他的作品,愿意读。因为他的作品又短又有内容,还有许多哲理,读来耐人寻味;而其他作家的作品很少从前读到尾,因为大部分作家的作品太长了,有的就像“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当然也不乏经典)。或者说,本人又懒又笨,连个长篇都读不完整。
说实话,我在第一次读到鲁迅的这一句“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废话”的时候,也有重复之感;我还读过另一句,大意是“城市的屋子是叠起来住的”,当初不理解,但随着知识的增长,渐渐理解了,并觉得写法很不一般。起初的不理解,就像只会加法而看人用乘法计算一样迷糊;也像一般人,读人用通感手法写的东西一样,总感到作者在乱说一通;还好像咱大多数人只会使用电脑,而弄不懂电脑工作原理一样。
台湾作家陈之藩在《垂柳》一文中回忆说,他小学五年级的国文老师,对鲁迅的这种写法,简直愤慨到了极点。讲到这篇课文时,他“霹雳一声,把书狠狠地摔在桌上……两只大眼冒着血丝,怒吼起来:‘鲁迅的文章放了两次屁,一次是屁,还有一次也是屁!……这比屁还没有味儿的东西,竟然铸成铅字,公然误人子弟……诸位同学,墙外有两株枣树,不就结了。什么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枣树有什么好写的,又有什么好看的,两株枣树又有什么值得重复两次的?’”(转引自胡庄博客)。我认为陈之藩就是好作家,他忠于事实。他把老师因鲁迅的一句“废话”而狠狠地摔书大发雷霆的事实如实记述。他老师家用鲁迅“一......,还有一......也是......”句式骂了鲁迅,表达一种气愤。
有请诸位注意一下鲁迅写本文的背景。鲁迅写《秋夜》的时候,正是“《新青年》团体散掉了,有的高升,有的退隐,有的前进”的时候,他“又经验了一回同一战阵中的伙伴还是会这么变化”,感到苦闷、孤独,仿佛“在沙漠中走来走去”(《<自选集>自序》)。在北洋军阀统治下的北京,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但是鲁迅并未消沉下去,而是继续以笔为武器,同黑暗的社会作顽强的斗争。
鲁迅用缓缓转动视线的观察方法,看到一棵枣树,后来有看到一棵枣树。用写实的手法,用了这一句式表达了当时的心境——秋天的萧条,心境的萧然。"一株......还有一株......也是......"很显枣树的散落。我认为枣树是作者和他曾经的战友的象征,他们遥遥相距,不能团结在一起,显得孤单无靠无力回天。枣树虽然坚挺有利,但是却不能“刺破青天锷未残”,凸显作者苦闷、孤独,仿佛“在沙漠中走来走去”(《<自选集>自序》)。如果说“墙外有两棵枣树......"就有了两种意义取向:既有聚拢蓬勃的意义取向,也有散落的意义取向,但鲁迅的用了这一句式,只有散落的意向。这容易让读者融入作者描绘的意境之中。这样凸显了文章《秋夜》主题___冷清苦闷、孤独情调。这堪比茅盾鸿篇巨著《子夜》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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