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的源流和格律——词律基础知识之一
(2014-04-28 08:2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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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和曲本来是相连的,按照《辞源》的解释,词是“韵文文体之一。原指古乐府的变体,后以泛称合乐的诗体。”最早的词,本来指的是歌词,是一种配合乐曲可以唱的诗歌,这种唱词,最初名称叫作“曲子词”、“曲词”。词其实也是诗的别体,是诗的余脉,它是从诗和乐府民歌中演化出来的,并且深受律诗的影响,律句在词中占有重要位置,所以有人把词称为“诗余”。也有把词称为“乐府”的,又因为它同汉、魏、南北朝乐府不同,又称为“近体乐府”。词的句子一般长短不齐,故又称“长短句”,但全篇的字数、句数、平仄以及用韵都是有规定的,不能随意而为。
关于词的起源,可以追溯到西汉的乐府,到南北朝时,梁武帝萧衍曾改前代乐府,自制《江南弄》七曲,后来的简文帝萧纲又作《江南弄》三曲,沈约作《江南弄》四曲,其押韵、句式、字数均完全相同,显然已是依谱填词了,唯一与后来填词不同的是,当时尚不讲究字句的平仄,尽管如此,但视其为词之滥觞,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到了隋代,据古籍记载的《纪辽东》、《泛龙舟》、《安公子》、《水调》等曲调填词与平仄的结合已经基本完成。进入唐朝以后,大一统的帝国使南北方的音乐有了进一步的融合和发展,各种俗乐雅调纷纷兴盛起来,与此同时,近体诗也走向规范,这就使音乐与文学的结合有了可能,文人词则应运而生,开元全盛,词格始定,被称为百代词曲之祖的是李白的《忆秦娥》、《菩萨蛮》。因此可以说词奠基于齐梁以至隋末,定型于盛唐,成熟于晚唐,五代则是词发展的重要时期,到了宋代更趋于鼎盛,在艺术风格上出现了婉约与豪放两大流派,其影响延续于金元明清以至于现代,词家辈出,代有名人,他们的词作广为流传,在历史的舞台上展示着独有的艺术魅力。
词是诗体,但它又和近体诗不同,从形式上看,诗的形式较为固定,而词的形式则富于变化。律诗的格式只有四种,而词的格式却有一两千种之多,清代的《钦定词谱》共收二千三百零六个。人们为了运用的方便,给它们起了一些名字,这些名字就是词牌,每个词牌的句法与平仄都有特定的格式,但是有时一个词牌名称会有几个格式,因为它是同一格式的若干变体;有时一个格式会有几个词牌名称,这是因为各家的叫法不同。
词牌的来源,大体有四种情况:
其一,沿用古代乐府诗题或乐曲名称。如《南歌子》、《临江仙》、《定风波》等,都是属于来自民间的曲调。
其二,摘取名人词中的几个字定名。如《忆秦娥》,相传为李白首创,词中有“秦娥梦断秦楼月”句,就定名《忆秦娥》,又名《秦楼月》。《忆王孙》是因秦观词的首句有“忆王孙”三字而以为名。也有的词牌原来已有名称,后来的人用这个词牌的格式填的词更为流行,便摘取后者词中的几个字改了名,如《谢秋娘》这个词牌,因白居易据此格式填词有“能不忆江南”句,所以改名为《忆江南》。再如《忆仙姿》改为《如梦令》,是因为后唐庄宗李存勖所写的《忆仙姿》中有“如梦,如梦,残月落花烟重”。《念奴娇》又名《大江东去》和《酹江月》,是因苏轼有一首《念奴娇》中的首一句和末三字得名的。
其三,取自初制时的题目或题意而定名。如《渔歌子》咏的是打鱼,《踏歌词》咏的是舞蹈,《舞马词》咏的是舞马,《唉乃曲》咏的是泛舟,《采莲子》咏的是采莲,《黄莺儿》咏的是黄莺,《更漏子》咏的是夜。
其四,根据某一历史人物或典故的内容而取名。如《鹊桥仙》取牛郎织女七夕相会的故事,《沁园春》借用沁水公主园林故事,《武陵春》出自陶潜所记桃花源事。
词与近体诗在形式上有很大的区别:
一是在篇章上,诗只有诗题、诗章两部分,而词则有词牌、词题和词章三部分组成。如黄庭坚的《青平乐·晚春》,“清平乐”是词牌,“晚春”才是词题,不少词只有词牌,没有词题,实际上就是无题词,有的词在词牌下面注明“本意”二字,说明词牌同时也是题目。但是绝大多数的词,都是不用“本意”的,只是套用原来的词调格式,词题和词牌不发生任何关系,《贺新郎》与新郎和结婚毫不相干,《采桑子》并不一定要说采桑,《一剪梅》也完全与梅没有关联。《千秋岁》、《寿楼春》看词名似乎是祝福长寿的,但其音调悲凉,古人多用于悼亡。在这种情况下,一般是在词牌下写出题目,它和原来词牌名称包含的意义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词牌只不过是词谱的代号与音律的标志。
二是在结构上,诗不分段只分联,绝句为前后两联,律诗分首、颔、颈、尾四联,颔、颈联要求对偶。每联中前句称出句,后句称对句,出句与对句间用逗号分开。词没有“联”的概念,但词分“片”,每片分作一段,以分上、下两片的最多,少数长调慢曲则多至三片、四片。
三是在句式上,古体诗有齐言,也有杂言的,而律诗都是齐言的,词则比较复杂,大量使用长短句,十之八九的句子都是参差不齐的,最短一字,最长达到十一字。句子节奏上变化很多,如七言句,词里就有律诗绝句所不容许的上三下四式。
四是在格律上,诗讲平仄律,词也讲平仄,但字声配合的要求更严格。律诗的平仄格式可以变格和拗救,尚有灵活之处,而词中每个字的平仄,除了规定可平可仄的地方,一般不能改变。有些词调还须分辨四声和阴阳。作词要“审音用字”,以文字的声调来配合乐谱的声调。随着音乐调谱的流失,也有人认为要求平声分阴阳,仄声辨上去入,已经意义不大,主张不管四声五音而只标平仄,这就要看使用的是那个词谱了。律诗不用拗句,有拗则必须拗救,词中有时用拗句,不必拗救,而且词谱规定要用拗句的地方则必须用拗句,如《念奴娇》上下片的末句,规定的“平平平仄平仄”即是。又如《寿楼春》开首即五字连平,中间还有两句四字连平,三句三字连平,两句“仄平平平”,末句还是“平平仄仄平仄平”。律诗的平仄格式讲究粘对,词也用律句,但不用“粘”,也不用“对”。
五是在押韵上,诗是双句押韵,律诗以押平声韵为正韵,而词的押韵形式种类很多,位置不定,词的韵位,大都是其所合的音乐的停顿处,不同曲调音乐节奏不同,不同词调的韵位也各有别,有疏有密,变化极多。不同的词牌有不同的押韵形式。或一句一韵,即句句相押,如《蝶恋花》等;或两句一韵,即隔句相押,如《卜算子》等;或多句一韵,如《永遇乐》等;还有单句、双句、多句相押混合使用的,如《六州歌头》等。有限用平声韵的,如《水调歌头》等;有限用仄声韵的,如《满江红》等;有平、仄韵互换的,如《虞美人》等;还有用相同韵母的平、仄韵互押的,如《西江月》等。诗不能重复押同一个字的韵,但词却有“重叠韵”,如《长相思》上下片的开头必须用重韵,如白居易的“
六是在对仗上,词的对仗比律诗宽得多,有较大的灵活性。律诗固定中间两联对仗,而词的对仗位置不固定,因为词是长短句,必须在相邻两句字数相等的条件下,才有对仗的可能,所以词的多数句式不适宜对仗。有对仗的词,对仗的位置因词调不同而有差异。律诗的对仗要求平仄相对,后联出句与前联对句平仄必须相同相粘。词的对仗不受粘对限制,不严格要求平仄相对,而且允许同声、同韵、同字相对,这在律诗中是绝对不允许的。词中常用两句对两句的“扇面对
另外,从风格和意境上看,诗词的不同也是很显著的,一是,给人的感触印象有别,诗刚,词柔;二是,表达的手法有别,诗直,词曲;三是,情意的表露程度有别,诗显,词隐。国学大师王国维也认为“词之为体,要眇宜修,能言诗之所不能言,而不能尽言诗之所能言。诗之境阔,词之言长。”(《人间词话》)这里的“要眇宜修”,出自《楚辞·九歌·湘君》“美要眇兮宜修”,“要眇”即美貌之意,是形容娥皇的“容德之美”的。这就是说诗词二体,皆有所长。了解以上特点,发挥其长,荟萃其优,撷取精华,充实自我,对于初学者来说无疑是很有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