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南纬40度航行(航海日记一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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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纬40度浮冰航海信天翁西风漂流 |
分类: 热爱大海 |
昨夜睡得好,醒来时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没升起。我惦记着看海上日出,轻手轻脚地出了门。走廊里静悄悄地,间间房门紧闭。航行途中大家都在尽情睡觉。听说到了作业地点,几天不睡也是常有的。我穿过二楼的走道,从轮机长房门前的楼梯下到三楼,看见刘师傅已经在清扫走廊了,我们互道了早安。经过厨房时看见里面热气腾腾,厨师们正在准备早饭。我穿过厨房前的走廊,径直来到后甲板上。
后甲板上空无一人,海上一望无际,看不见陆地和岛屿,也不见其它船只,只有几只信天翁尾随在船尾飞翔。这种海洋上最大的翼鸟似乎永不疲倦,即使倦了,她们也不像其他海鸟那样需要寻找陆地歇脚,夜间她们就在海面上浮游休息。南纬40度是信天翁的领地,她们每年有10个月利用强劲的西风沿着这条纬度线自西向东迁徙,飞行距离长达1万英里。信天翁历来是海洋上最传奇的翼鸟。
我发现涌浪消失了,这使我又惊喜又意外,看来那一股低气压的风暴没有追上我们。蓝色的海面上翻滚着一层层的白浪花,水手们说,海上有白浪花表明风力已达6~7级,但我们这样的大船是不怕白浪花的。涌浪消失了,船不那么摇晃了,怪不得昨夜睡得安稳。
在甲板上呼吸海风时看见了旭日东升的一幕。美中不足的是海天交接处有一层厚厚的积云,但是太阳穿过积云露面后,是一个完美的金红色圆盘,它的光芒还不很灼眼,仍然可以直视。日出的景色是壮丽的,天空祥云朵朵,海水在初升太阳的光芒下翻卷着无数的浪花,呈现出丰富细腻的色彩,从最暖最热烈的红色到最冷最清澈的蓝色依次在天空和海上同时铺展和过渡。天空如同一张大画布,色彩在其中恣意涂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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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纬40度的日出。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海上吹来的风带着明显的凉意。我们正沿着南纬40度的纬度线向东行驶。南半球的4月底5月初相当于北半球的10月底11月初,已进入初冬。因为受到西风漂流寒流的影响,气温比北半球相应的季节还更冷些。又由于受到南极大陆冰原气候的影响,南半球的西风漂流带水温比北半球同纬度的要低。书中记载说从南极飘来的浮冰,在夏季可以飘到南纬50度的海域,而在冬季最远可以飘到南纬30度的地方。浮冰融化时吸收大量的热能,使水温降低,而从极地不断吹来的东风,干冷强劲,又加剧了海水的冷却。据说在40~60纬度的西风漂流带里,既使是夏季,海水的温度也不会超过10摄氏度。听说冬天落水的人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援,很少幸存。既使最好的游泳手也无济于事,因为并非由于饥饿或筋疲力竭而死,而是经受不了海水的酷寒而死。
儒勒·凡尔纳的书中对南半球海面上飘浮的冰山有精彩的描述。他说这些冰山姿态优美,被阳光照射得晶莹剔透。有数不尽的清真寺尖塔形和寺庙形状,就象一座飘浮在海上的东方城市。浮冰融化破裂时产生的巨响,令人毛骨悚然。坍塌的大冰块造成可怕的旋涡,直达海底,在海面上掀起巨浪。根据他那时的观察描述,冬季在南纬50度,浮冰已经成为冰山,极地鸟在冰山上筑窠,她们的鸣叫声震耳欲聋。再往南,浮冰成了小岛,大的可以长达好几海里。到南纬60度,浮冰连成一望无际的冰原,船只再也无法前进,所以冬季无法去南极考察。
如果我们像信天翁一样沿着这条纬度线一直向东行驶,首先我们将穿越澳大利亚大陆南部和塔斯马尼亚之间的巴斯海峡。继续向东,不久我们将会像当年库克船长一样看见新西兰的北岛。穿过新西兰南北两岛之间狭窄的库克海峡后再向东,我们便行驶在地球上最狂暴最荒凉的海域上,这片海域辽阔无边,直到看见南美洲的最南端。位于南纬40度线上的是地球上两个最狭长的国家:智利和阿根廷,它们像一把尖刀插入南半球,刀尖上是著名的合恩角。正如好望角分开印度洋和大西洋,合恩角分开太平洋和大西洋。
如果要从陆地上穿过南纬40度,我们必须翻越安第斯山东脉的崇山峻岭,这是横亘在智利和阿根廷之间的天然屏障,也是地球上最令人着迷的地区之一:冰川遗迹和板块褶皱,冰峰雪岭和大草原,不毛之地和茂盛的植被,贫瘠和富饶的对比以及呈垂直分布的盛夏和寒冬,处处可见令人惊奇的景色突变。翻过安第斯山,是牧草丰饶的潘帕斯(Pampas)大草原,这片广袤的草原一直向东伸展到大西洋的波浪之中。从这里到印度洋再回到巴斯海峡,再也看不见一块陆地。
这就是南纬40度,我们正行驶在这片荒凉的海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