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时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无形而强大的气场笼罩了整个小酒馆，观众们都沉浸在吟唱者莫大的悲怆氛围之中

直接跳过塞万提斯和唐吉坷德了。

天淅淅沥沥下着雨，我们撑着破雨伞，早早地到达小酒馆。夜晚10点半才开演，马德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64欧的看表演费用，两个人可以任选一碟Tapa和两杯饮料，蛮合算的，但我们只能坐在小吧台上，方桌是预备给价钱更贵的享用晚餐的人们。

说起弗拉门戈，大家自然会想起《卡门》，可真正的西班牙人是不大承认大舞台上表演的《卡门》的，他们说，那是法国人的玩意儿。大舞台的表演的确更加华丽，选得也是样貌身材都一流的青年演员，好看了漂亮了，可就是少了那么点味道，那股过瘾的劲儿提不起来，就好像喜欢吃臭豆腐的人找不到感觉。所以，去西班牙看弗拉门戈，一定要去当地人的小酒馆，人声鼎沸的那种。

灯光渐暗，精彩的演出就要开始了。舞台那么小，一下子挤上去7个人，3个女舞蹈演员端坐在椅子上，1名男舞蹈演员站立在后，旁边是两名歌手，最左边则是木吉他手。演出是从演员的拍手开始的，边脚踩着节拍，就这么着，随着由缓到急，小酒馆的气氛慢慢就热了。

观众的兴致被调动起来后，中间的中年女人起立，表情冷酷肃然，有时蹙眉，有时傲然，有时仿佛仇深似海，但仔细辨别又不该这样肤浅的情感，许是“千帆过境”的坦荡洒脱，舞出来给你看，一下一下，脚跺在舞台地板上，也跺进了观众的心里去。她跳完一段，另外两个女人依次起身，动作是重复的，但感觉是不同，也许人生的体会稍有不同吧，张力十足。弗拉门戈舞者每一个动作都铿锵有力，举手、顿足、眼神、转身、亮相和定型之间有一种世态炎凉后舍得的气慨和姿态。

书上说，跳得出彩的舞者不是年轻人，弗拉门戈不是纯美的舞蹈，有过生活历练的中年人才是最佳人选，也许爱过恨过了，才能释放出浑身的自信和炫示；而歌者也是上了年纪的，嗓音低沉，略为沙哑，饱含无尽的沧桑，带出无限的悲恸，极富原生态的感染力，称作“深歌”。

只看了前场，已觉得弗拉门戈舞非一般精彩，刚性强势地表达出来，但又不是急切的，两人唱，一人奏，三女一男跳，互相配合，呼应着鼓掌打拍子，每人跳上十几分钟，缓急错落，急时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无形而强大的气场笼罩了整个小酒馆，观众们都沉浸在吟唱者莫大的悲怆氛围之中。我分不出哪一位是主角，最后的较为年轻男舞者身着酒红色衬衣，白色西裤，赢得的掌声是最多的，头一扬，甩出去一片汗珠子。莫非他就是传说中的潇洒帅哥舞者，一舞晕倒一大片的那个？！ 

接近一个小时的舞蹈结束时，我们的巴掌都要拍烂了，看着表演者在台上神情淡然地谢幕，我久久不能回过神来，脑海里还是那每一次力量的顿挫，更准确地说，我是不愿回过神来，回到现实当中。这绝对是一种需要近距离观赏的舞蹈。真是余音袅袅，绕梁三日，意犹未尽。

雨还在下，搓着手，心里暖。

 

后记：08年1月，西班牙国家弗拉门戈舞蹈团来深演出，我们又兴致勃勃地去观看了一场。真是回味悠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