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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01-
我以为自己会痛哭一场的,难得老天为我们准备了这场大雨。
周杰伦的歌还在咿咿呀呀:荒烟漫草的年头,就连分手都很沉默……
我笑了笑,这可真应情应景,酒馆的小二关掉门灯后催促,对不起先生,我们要打烊了。
我好奇地看着他问,你没看见吗,外面还在下着雨。
可是,真的很晚了,要不我借你一把伞,他虚构出一点委屈说,明天我还要上早班。
你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我要避雨,他要关门,每个人都只为自己,就像我和莫小米,她想要走,我想要留,内心同样的挣扎。
我没接店小二递过来的伞,从小到大一直在躲雨,不知道雨会不会很伤心,索性,就淋上一场又何妨。
不是说云的心事只有雨知道吗,那就试一试,我的心事天会不会知晓。
七月夜里的凌晨两点半,我在大雨滂沱中哭得一塌糊涂。
只为一场无声的告别。
-02-
候鸟总是要南飞,也许越不过沧海,也许再也回不来,信徒会说,这就是命,文人则不然,他们笔下落过太多情深缘浅,连秋叶飘了一片,都叹得七荤八素。
我没那般情调,我只关心,我们是不是就这样到了终点。
莫小米说,既然注定要有人来扮演坏人,那么就让我来做吧。
于是,她走了。
原因是,他的娃娃亲男友荣归故里,受父母裹挟,强迫她回去相亲,重点不是她妈妈使了什么手段,比如一哭二闹三上吊,而是,她决定尝试和他相处一段看看。
而我,就变得很尴尬了。
2002年信乐团唱,死了都要爱,不哭到微笑不痛快,那样激昂,喊得那样响亮,让我误以为,哪怕是一场飞蛾扑火,也要奔赴一场地老天荒。
只是,没人在这场情事里死去,只有爱在现实里阵亡了。
她妈妈觉得,一个男孩子只会写字,是没什么大出息的,相形之下,一个农村姑娘若能嫁得一个海归,那简直是祖坟冒了青烟。
我不想说娃娃亲什么的是乡野鄙俗、吝缘教化,我只跟她讲,去做你认为对的事,然后再也别回头。
不是我大度,是我知道一个人若有了想要离开的念头,她就一定会离开的,千万别说什么不念感情还有恩情,在你追我赶不欢而散的故事里,她没赐你三尺白绫一把砒霜已是最大的恩赏。
那么,祝她幸福。
-03-
又是那家酒馆,店小二有点担心的问我,真的还要再喝吗?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怕我付不起钱?
我去摸钱包,然后愣了几秒后问,可不可以下次一起给?
店小二抬起头,露出电影桥段里常见的笑容,他说你觉得呢,可以先生孩子后结婚吗?
我发了火,当然,他火气更大,还招呼来了几个人,我猜,下一秒他们会把我扔出去。
但在这之前,一个姑娘拎着一瓶酒坐在了我对面,掏出一沓钱放在了桌角,低声笑着问店小二,够吗?
那天,我和这位侠肝义胆的姑娘喝到很晚,我问她,你也失恋?
她摇摇头,这个“也”字用得不恰当,罚你一杯。
后来才知道,她是逃婚出来的,她说她叫黄青虹,苏州人。
我说假名吧,哪有姑娘会叫黄青红。
她揶揄我,你是怀疑论者?
我笑了笑说,黄青虹,黄青红,不错,五彩缤纷的。
从酒馆出来时,已经是凌晨了,我陪她在大街上晃悠,黄青虹问我,什么原因分的,讲讲你的故事呗?
我说不,成年人该有自己的秘密,那样会显得比较高级,还是想想怎么还你钱吧,不习惯欠女人的。
她皱眉,我说怕你要我以身相许。
她笑得很甜美,搭着我的肩膀说,放心,我只谈情,不说爱。
-04-
和这个五彩缤纷的姑娘,就以这样的方式认识了,彼此慰藉,相互倾吐心声,天南海北、前生今世的聊了很多很多。
当然,与寂寞有染,与爱情无关。
她说一个有钱的公子想娶她,被父母逼着订了亲,结婚的前一天,她跑了出来,从江南一路漂到东北,历时九个月,走完了中国大半河山。
不由得我又想起了莫小米,她们的遭遇恰恰相反,你能说,这不是缘分吗?
她说莫天真,你居然相信缘分,怪不得你情路不顺,要不要本姑娘教教你,怎样驾驭一个女人?
我说好啊,我去沏茶拜师。
她摆摆手,不,我想去内蒙看看草原,缺个拎包探路的人。
两天之后,我们整理好装备就出发了。
有时候想想,命运真的很神奇,你不知道哪一次相遇,是自己的沉沦,也无法猜测某一次擦肩,就关乎了彼此的一生。
内蒙的草原很美,一眼望去,天高地广,落日余晖漫洒一片,她举着相机说,总有些事情会被时间定格,好的坏的,都要学会接受,你一定想不到,在逃婚之前,我刚刚结束了一段五年的感情,是暗恋,好笑吧,直到他结婚也不曾知道我喜欢过他。
我摇摇头,略微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惋惜后,继续支帐篷。
她在草地上坐了下来,仰望着天空的薄云说,我遵从父母的意愿订婚,以为能做到忘记,可是发现不行,于是我逃婚,一个人穿越中国,觉得走得远点,就不再牵挂。
那现在呢,我问?
她摇摇头说,心若是空城,在哪里都是孤寂。
一缕霞光落在她脸上,五彩缤纷的,可看了,却叫人心疼。
原来,我们都是一样的人,痴心而不得。
-05-
在草原的最后一个夜晚时,我们喝了酒,躺在草地上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
她说你知道吗,我现在明白了一个道理,你深爱的那个人,就像是天上的星星,那样的闪亮,可是,你不能独享,因为,他属于每一双眼睛。那么,远远的看着就好。
我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
她说,但能陪你走到最后的人,是太阳,他出来了,星星就隐退了,你也就忘记了他的存在,我们穷一生,也不过在等一个万丈光芒。
一只蚊子在眼前嗡嗡地乱飞,我和她起身拍打时,撞到了一起,然后我们翻滚,接吻。
那一夜,月光如水。
但终究和缘分无关,第二天一早,我们分道扬镳,她从乌鲁木齐坐飞机回苏州,我回大连。
她说,终究还是要面对的,该回去善后了。
我问,还能再见到你吗?
她笑得五彩缤纷,摆摆手留了一个背影就走了,什么也没有说。
我想,不过一晌贪欢而已,何必心心念念。
或许,我也该回去善后了。
2015年冬天,我开始写作,外面下着雪,我在想一个五彩缤纷的姑娘,该怎样对她落笔。
想来想去,都不准确,于是,我决定去酒馆喝上一杯。
店小二已经换了人,收银员说他回家娶媳妇了,走了有半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莫名的还有点想念他,虽然我们的交集仅限于他赶过我两次,还差一点把我扔出门外。
我摇摇头,自己干了一杯,恍惚中看见了那个叫黄青虹的姑娘坐在我对面,笑着说,我只谈情,不说爱。
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嫁人。
十一点多的时候结了帐,我想,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去描述那场相遇了。
我要用此生所有的失望,写下对她的温柔。
出门时,雪下得又大了些,一个姑娘站在不远处看着我,笑得五彩缤纷。
她问,我有故事也有酒,聊聊吗?
我看着她,微微扬起嘴角说,我只说爱,不谈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