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般珍贵,宝石般纯洁,火焰般炽烈,大海般宽阔……对于友情,历来不乏美的赞辞。然而,蓝天也有阴霾和风暴,更何况世事纷繁,人心有变。友情,在有的时候,便有可能蒙耻受辱了。当我们审视友情之时,可别忘记有三种人必须谨慎待之的,那就是损友、卑友及贵友。对此三友,不觉不察不知,我们就可能步入交际的误区。1.避损友损者,损人利己之谓也。其显著特征是,绞尽脑汁损害朋友利益换取自己的舒适、名誉和地位。美国一高级官员莱克,虽然官位显赫,在以前却有着不光彩的2 06三种朋友应回避损友记录。
上大学时,莱克为着个人活动方便,说服同窗同室好友泰勒,轮流单独使用公共宿舍。可是,轮到莱克使用时,他却故意将墙壁涂上黄色。泰勒伤心极了,事后说:“我一贯对黄颜色过敏。他明明知道这一点,却有意把墙刷成那样,原来是为了达到独占寝室的目的。”泰勒的伤心,与其说是为无法进宿舍居住,莫如说是为了同窗室友的所作所为。战国时,李斯和韩非也是同窗,交情不错。李斯辅佐秦王时,还建议派韩非出使韩国以谋功绩。后来,他又担心韩非因此而比自己更受重用,于是以“过法”之名进谗同窗,使韩非陷于大牢。按理说,莱克与泰勒,李斯与韩非,既然互为同窗朋友,就该相互关照,相互提携。岂料莱克、李斯这样的人,却把朋友当做自己的敌手,仿佛对方的存在就是对自己利益的侵犯和威胁。这样想,当然也会这样行动,于是演出了坑友卖友的丑剧。既然古今都有如此“面结口头交、肚里生荆棘”的损友,———我们焉能不察不慎,焉能不防不避?2.避卑友卑者,过分的谦卑也。尽管谦虚是一种美德,但卑者,就只能是一种屈膝的姿态了。
朋友之间,如果谦过了头,卑过了度,便走到了坦诚率直的反面,变得虚伪、造作起来,当然也就不可能真正做到推心置腹了。古代有个叫于口单子的人,一次,同朋友围炉而坐。正靠着几案专心读书的朋友,下衣被火盆的火点着了。这时候,于口单子却不慌不忙地起身,踱到朋友前,拱手而立,施礼而后说:“我有件事想告诉你。因为你性子急躁,说出来后怕激怒了你,所以不敢说了。不过,要是不告诉你吧,又觉得对朋友不忠诚。所以,希望你宽容一些,不要发火,我才敢告诉你。”那朋友听罢,只得说:“你有什么话就请讲吧,我一定恭恭敬敬听你的指教。”于口单子再度重演了一遍谦让之礼,鞠躬、道歉后才吞吞吐吐道:“炉火把你的下衣烧着了!”那朋友赶紧起身,下衣已烧焦了一大片,他不觉脸色骤变:
“你为何不赶紧告诉我,居然磨磨蹭蹭到这种地步!”
于口单子却说:“瞧吧,人家都说你暴躁。本来我不信,今天才知,你果然如此呢。”试问,一个谦卑到“见火慢救”地步的人,还算得上朋友吗?“不怨道里长,但畏人我欺”,造作的谦让卑恭,可谓欺友之极至了。一位诗人早年同杜诗专家萧涤非相识相交后,写信给萧时,总谦恭地称其为“师”,其实萧涤非只比他年长一岁而已,因此,萧婉拒了,后来诗人又以“您”相称,萧依然表示不能接受,他写信给诗人说:“你我相称,何必多此一心!”这真是谦卑不讨好了,因为它使朋友之间多了一种生分与隔膜之感。古人云“友之第二我”,既然如此,在“自己”面前还用得着如此谦虚卑恭吗?总之,谦卑过头的朋友,也像骄傲过头一样,让人疑心你的真诚了。其实,谦卑者做人之友,因为虚饰较多,他自己也挺费神劳心,朋友接受起来也挺累的。如此朋友,避之也罢。
3.避贵友贵者,乃高高在上者也。这种朋友,往往依仗其职位、权势和钱财之类比较优裕,便常在人前显示出自我2 08三种朋友应回避 感觉特好的姿态,甚至在朋友前也多了几分优越感。惟其优越,朋友之间就有了心理上的落差,难以继续深交了。记得梁实秋在一篇文章中,讲过一个严子陵的故事,说是刘秀在未发迹以前,同严子陵亲密无间,是莫逆之交,甚至严将自己一双大脚压在刘秀肚子上面逍遥,刘也不见怪。后来,刘秀变成了东汉光武帝,严子陵明智地急流勇退,归隐于富春山,主动断绝了同刘秀的交情。为什么会如此呢,正如梁氏所言:“人的身心构造原本是一样的。但是一入宦途,就可能发生突变。”不是吗?原本平等的关系,无间的友情,一旦有了地位权势的介入,双方站的角度便起了变化,保持友情的共同点少了,基础亦不牢固了。尤其是同像光武帝这样的帝王相交,更是一大忌讳。培根说得好:“本来君王是不能有真诚的友谊的,因为友谊的基本条件是平等。”此话固然绝对化了一些,不过,也给我们结交朋友提供了某些值得警醒的东西。北宋时,王安石有过一个叫孙少达的友人,双方友情可谓胜过亲兄弟了。这从王安石的一篇赠诗中可以看出,诗云:“应须一曲千回首,西去论心更几人?”王安石当宰相后,孙少达便从未上京城与之会面,别人都以为二人友谊已经中断。
然而,后来王安石变法失败,被贬到地方做一个小官,此刻孙少达才去主动求见,双方重新恢复了友谊。上述两人———严子陵与孙少达,何以后世总称道他们对友谊的回避是明智之举?那是因为社会经验告诉我们,朋友失意时你尽可与之相知相交,因为双方有平等的基石;反之,朋友得意时便需要回避了,尽管未必人人都是如此。谁都明白,地位的悬殊,门第的隔膜,荣辱的变迁,总会影响人的情感基础,造成朋友之间理解沟通的困难———在位卑者那里,高贵者的傲慢甚至猜忌总是挥之不去的阴影;而高贵者任何的审慎也都有傲气造作之嫌。因此,严、孙二人的回避是较为实际的态度,虽然地位平等不一定同友谊画等号。我们说的三友之避,只是对普通现象的一个概括。同世间万事万物一样,友情实际上也是千差万别,对损友、卑友、贵友这三者也可作如是观。但是,提出这一回避的策略,在许多情况下,却是有一定启发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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