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爱的两种态度
(2014-11-15 23:49:41)
如果没有这种经验,男人和女人则无法进入完美境界,也无法从世界上的其他人那里感受到那种热烈的情感。没有这种热情,他们的社会活动也会受到损害。
38 聪敏的人,对爱持两种态度。
这两种态度都很奇怪,一方面爱是诗歌、小说和戏剧的主题,另一方面爱不被大多数严肃的社会学家重视,从未被视为经济或政治改革计划中迫切需要的事,我认为这种态度是错误的。
我把爱当成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我把任何无端干涉爱的自由发展的制度,都看成是不好的制度。
爱如果能被正确看待的话,并不是指两性之间的关系,而是指那种包含着充分情感的关系和那种既是心理又是生理的关系,爱可以强烈到任何程度。
《忧伤和孤独》中所表达的那种情感,是和无数男女的经验相一致的。表达爱情的这种艺术能力是罕见的,这种情感的本身,在欧洲并非如此。
这种爱的情感,在某些社会中要比在另一些社会中普遍得多。我认为,这并非取决于人的本性,而是取决于他们的风俗和制度。
在中国,爱的情感是罕见的,从历史上看,就是那些因邪恶的婢妾而误入歧途的昏君的特点。中国的传统文化反对一切浓厚的感情,认为人在任何情况下都应保持理智。
因为曾有过浪漫运动、法国革命和欧洲大战,所以人们感到人生中理智的作用,并不像安妮女王统治时期人们所希望的那样,如果将理智本身进行心理分析是靠不住的。
现在生活中理性的主要内容是:宗教、战争和爱情。这些活动都是超理性的,但爱情并不是反理性的,一个理性的人能够理智地去享受爱的存在。
在当今世界里,宗教和爱情之间有着某种敌对的情形。我认为,这种敌对是可以避免的,只是因为基督教与其他宗教不同,它是禁欲主义的。
在当今世界,爱有着一个比宗教更危险的敌人,这就是事业和经济成功的事实。人们认为,在美国更是如此,不应当让爱情去妨碍他们的事业,如果不这样做,那就太蠢了。这个问题和人类的其他问题一样,平衡是必要的。为了爱情而完全牺牲事业是愚蠢的,虽然有些也许属于悲壮之举,但为了事业而完全牺牲爱情同样是愚蠢的,而且并不是什么壮举。在一个普遍以金钱掠夺为根据的社会里,这种情形是常有的,是不可避免的。
以一个现代典型商人为例:从他成年之日起,就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事业上,而其他的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娱乐而已。年轻时,他嫖妓,以满足他肉体的需要,结婚之后,他的兴趣和妻子也完全不同,因为他从来没有和她真正亲近过。他很晚回家,由于公务早已疲惫不堪,第二天早晨起床时,妻子仍在梦中。星期日,他打一天高尔夫球,因为运动让他有足够的精力和体力去挣钱。在他心中,妻子的兴趣完全是女人所特有的,即使赞成她的兴趣,也从不与她共享这些兴趣。与他在婚姻中的爱一样,他也没有时间去从事非法的爱。出差时,虽然偶尔会去逛一逛妓院。他的妻子在性方面对他也很冷淡,这并不奇怪,因为他从来没有时间与她调情。对于这一点,他不满意,并不知道原因所在。他发泄的主要方式就是工作的安慰。他的妻子同样也不满,于是在第二流的文学中找乐趣,去折磨那些慷慨和自由的人,来维护她的道德。这样夫妻之间在性生活上的不满,就转变成对人类的憎恶。
圣保罗认为,婚姻中惟一需要的是性交的机会,基督教赞成这种观念。他们对于性的厌恶使他们看不到性生活中好的一面,那些年轻时深受其苦的人糊涂一世,竟不敢正视自己最伟大的潜力。爱不仅仅是性交的欲望,也是免除孤独的主要手段。
因为大多数男女在人生中都会有孤独之感,都存在着一种对世界冷酷和人类残暴的巨大恐惧,也存在着对爱情的渴望,尽管这种爱会由于男人的粗鲁、暴躁或霸道,以及女人的无事生非和碎嘴唠叨而荡然无存,但持久而热烈的爱情会消除这种感觉,摧毁自我壁垒,产生出一种合二为一的新东西。
如果没有爱情,有文化的人也无法满足他们的性本能,除非将整个生命——精神的和肉体的都融入这种关系。那些从未感受过两个人之间所具有的密切的情感和深厚的友谊的人,最美好的东西他们没有感觉到,而这种不满则使他们朝嫉妒、压迫和残忍的方向堕落。
如果没有这种经验,男人和女人则无法进入完美境界,也无法从世界上的其他人那里感受到那种热烈的情感。没有这种热情,他们的社会活动也会受到损害。
只要有好的环境,大多数男女都会在他们生命的某个阶段感受到热烈的爱。
对于那些没有经验的人,是很难把热烈的爱情和单纯的性欲区分开的,对于那些在优越的环境中长大的少女,也是一样,她们所受的教育是绝不能和男人接吻,除非她们爱这男人。一个要保持自己在结婚时仍是处女的姑娘,经常被轻浮的性所迷惑,一个有性经验的女人,却很容易把这种性吸引和爱情区分开。应该说这种情形是造成不愉快婚姻的原因。即使双方存在着爱情,也会由于一方或双方认为它是罪恶的而受到影响。
这种认识也是有依据的。例如,帕内尔无疑因奸淫而毁掉了自己的健康,结果他延迟满足爱尔兰人的希望达数年之久。即使这种犯罪的感觉没有根据,它同样也会损害爱。凡是能够带来各种友善的爱,一定是自由的、热烈的和全心全意的。
传统教育把爱以及婚姻中的爱,都和罪恶联系在一起。
这种感觉,常在男女之间存在,这种感觉,不仅在那些旧传统的继承者身上有,就是在那些思想解放的人身上也有。这种态度的影响很大,常使男人变得残忍、愚蠢、做爱时缺少同情心,他们不会说些能够确定女人感觉的话,也不懂得对待女人如何才能逐渐进入最后一幕,而这对于激起大多数女人的快感是重要的。
男人经常意识不到,女人是应当体验快感的,如果女人没有这种体验,那完全是男人的事。在某些受过传统教育的女人身上,还存在着某种冷酷的自负、肉体上的自我克制以及对于男人随意亲近她身体的厌恶。
一个灵活的求婚者,也许能够战胜女人的羞怯,一个敬重并称赞这种羞怯,而且将其视为是贞洁的女人标志的男人,会是失败者,即使在结婚数年之后,夫妻关系仍然拘谨死板。
在古代,男人从不要求看妻子的裸体,如有这种要求,妻子也会吓得魂不附体。现在,这种情形仍然比较普遍,这是人们想不到的,即使在那些摆脱了这种态度的人中间,也还存在着拘谨。
在你的心中,也许还存在着一种属于心理上的障碍,这就使许多人担心不能保持个性。这是一种愚蠢的、为现代所特有的恐怖。个性的目的,并不在于个体本身,而是一种必须与世界广泛接触的东西,它必须抛弃它的孤独之癖。放在玻璃杯里的个体一定会枯萎,只有那种能够在人类的交往中自由发展的个体才会快乐。
爱情、孩子和工作是人与社会接触的主要动力。
在这三者当中,爱情是首位的。此外,爱情对于父母爱子之心的发展也是不可缺少的,孩子习惯于模仿父母,如果父母不能互爱,这些特点在孩子的身上体现的就只是一个人的特点,而与另一个人不同。
工作总能使一个人与外界有广泛接触,做到这一点,取决于人们从事工作时所具有的精神。纯粹为了金钱的工作是没有价值的,只有那种包含着某种爱的工作才有意义。仅仅为了获取爱是没有价值的,因为这种爱和那种以金钱为目的的工作,毫无性质区别。
为了得到这种价值,爱必须觉得被爱者的自我和他本人的自我同样重要,应该和别人的感觉和愿望一样。这就是说,人们不仅要根据自己的意识,把人们的自我感觉传达给别人,也应当根据人们的本能去做。
在竞争社会里,以及由新教和浪漫运动,会产生愚昧的个人崇拜。
在现代人群中,人们所讲的这种真正的爱,正面临着一种新的危险。因为这些人在任何时候都不再感觉到性交的道德障碍,甚至一点轻微的冲动都会产生性交,于是他们把性和真正的情感及爱情看成是两回事,甚至把性与恨的感觉视为一样。
关于这个问题,奥尔德斯·赫克斯利的小说中有最好的例证:他笔下的人物和圣保罗一样,把性交当成单纯的生理发泄,对于那些与性交有关的更高的价值,却一无所知。这种态度结果就是禁欲主义的恢复。
爱有着自己正当的理想和道德标准,但这些在基督教的说教,和对于一切性道德不分的反抗中消失了,没有爱的性交,是不能使本能得到充分满足的。我不是说这种性交不能有,但要做到这一点,人们就面临障碍,爱就不会产生。
没有爱的性交没有多少价值,人们应当从根本上把性交当成以爱为目的的尝试。
像人们所见的那样,爱的强烈要求,在人生中占有很重要地位。
但爱是一种无政府的行为,如果放任自流,它是不会安于法律和风俗所规定的范围的。
如果与孩子无关,倒也算不上什么问题。如果与孩子有关,人们就会处于一个爱不是独立存在的,而是为人种的生物目的服务的格局之中。人们必须有一种与孩子有关的社会道德,如发生冲突,这种道德便能支配强烈的爱的要求。理智的道德,将会把这些冲突降至最低限度,这是因为爱不但对其自身有益,对孩子也有益,这就要求他们的父母应该彼此相爱。
人们再来看看爱情和纯粹的性爱之间的差别。
爱情是这样一种体验,它使人们整个身心得到复苏。但没有爱情的性交就不属于这种情况。在瞬间的肉体快感过去之后,随之而来的是疲惫、厌恶,以及生命空虚的意识。
爱情是大地生命的一部分,没有爱情的性爱却不包含这种东西。
都市人所遭受的那种厌烦,与他们同大地生命的分离密切相关。这种分离使生活变得乏味。
那些富裕有钱、可以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人,他们遭受的那种难以忍受的厌烦,是由于他们对厌烦的恐惧而产生的。当他们逃避厌烦时,变成了另一种更为严重的厌烦的牺牲品。
幸福生活,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宁静安全的生活。只有在宁静的气氛中,才存在着真正的快乐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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