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日记:那盏飘摇的小油灯
(2013-01-12 21:56:19)
与我要好的朋友知道我爱熬夜爬格子,每次远行或探亲归来,大都要送些灯具作为礼物。直到我这间本就不大的斗室满是些灯具时,我就请人做了一个大柜子,把它们都收藏起来。唯有这盏陪了我8年,被我固定在这很雅致的写字台上的小油灯,却仍然留在原处。虽不再用它照亮,却时时以它明心。这盏小油灯真正地派上用场,其实只有3年。那是1986年深秋,我从晋南一个小山村来到了北国的一座军营。军营在山沟。白天,出操、跑步、上机、训练、公差、勤务……就连上趟厕所,都得连长看着手表指定时间。
然而,这一切对于一个放过羊、 天天有个好心情讨过饭、挖过煤、当过建筑小工的我来说,也都算不了什么。惟一令我感到烦躁的,就是每当夕阳西下,沸腾了一天的军营渐渐地趋于宁静的那段时刻。也就是从那时起,仅有初中文化的我,偏偏与书结下了不解之缘。白天的训练紧,将书“束之高阁”。晚上吃完饭,点完名,劳累了一天的战友们大都进入梦乡的时候,我就像一只刺猥一般躲进仓库的一角,趴在由一条长长的木板支起的“案头”读书、写作……但这样的好景也总不能久长,每当写字写得兴起,读书读得味长时,总会有一场大风,或一声炸雷把它给“搅黄”。
山上的电,就像那山上的风,说来就来,说停就停。开始时,我让进城的战友挑回些蜡烛。当时,每月仅有12元的津贴,除去一些稿纸、墨水、书籍以及一些生活用品外,每天所必需的蜡烛便难以为继……
记得那是一个深秋的夜晚,我一如从前那般翻开了从驻地图书馆借来的那本《童年》,一只矮凳,玉烛一截,如醉如痴……而正当高尔基“看着祖母狗熊似地拿着面包”给他的时候,那摇曳着的烛光一忽闪儿,便完成了它的使命,留下一片黑暗且充满了烛香味的惆怅给我……禁不住书中情节的诱惑,我蹑手蹑脚地取下那柄挂在连部墙上连队唯一的值班用的手电便又入佳境……也不知是夜里的几时几分,当我被一片
“狼叼猪了”的喊声惊醒时,那支被我“偷”来的手电暗红若血…… “200多斤的大肥猪,说完就完了!假若当时的手电还在……”
第二天,我就如一只过街老鼠,虽不至于人人喊打,但那责备、抱怨的眼神我是能感觉到的。我当时的心情,就如被烧开了的醋汁儿泡着一般,酸酸的、烫烫的,竟不知如何做才能补偿自己的过失。那晚,无星无月是个阴天。熄灯号响过,我看着连队每个宿舍里的灯光都相继熄灭后,便独自一人抱起那些平日里省吃俭用地买来、在给了我无尽的欢娱和启迪的同时又将我推进这尴尬之境的一大摞书籍,走向营房外一个背风而隐蔽的山坳。当我的第一根火柴燃起那橘红而伴着蓝焰的火苗将要接触那本《安娜 卡列尼娜》时,一只大手却搭在我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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