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仁 (2019年2月8 1:25am)

今天晚饭，老爸打开了我去年夏天从香港带回来的BAILEYS，久违的甘淳味道一时间又也让我回到过年这件事情当中来。饭桌上，哥哥与母亲因为白天去千佛山赶了庙会，突然提到佛陀身世，讲到他对人世苦难的惊诧，讲到他的苦行及证悟，这让我非常感慨——我常常为许多无奈的事情烦恼，虽然生活中的好事不少，但是似乎无法相互抵消。晚上遛狗的时候，我突然就开窍了：如果我把这些让我烦恼的人都想成是那些离我而去的与我有深情的猫狗，我是不是就不会再因为他们的种种作为而烦恼了呢？我记不得什么时候哪一个猫或者哪一个狗需要我的谅解与宽容，但是我的同类动物却常常是需要如此对待。

多年来，无数的事实印证，猫狗的情商要远远高于人类。我所说的这些人不是坏人，而只是让人烦恼的人，他们共同特点是情商太低，只活在自己的牢笼里，理解力极其低下，低到冥顽不灵，甚至不可理喻。可怕的是，这些人甚至是无法躲避的，他们有时会突然无端地奔向你，常常是只有几面之交的，甚至荒唐到即使是素昧平生也把你当成是生死的依靠——这样的奇事，在别人端是不可想像的，但是，于我，早已不稀罕。记不得是谁说过，我是自带母性体质，那种强大到让人类动物也忍不住要依靠的母性力量（意思是说不只是猫狗需要我）——但是，事实是，多少年来，我的心早已经碎裂至无法拼对，精神疲惫到没有光彩——而这些把他们的无法承受之重或轻抛向我的人对此却完全视而不见。现在，我不会再心痛了，甚至很少会心动，或许是因为心的许多碎片已经在无休止的忙碌与疲乏中丢掉了，剩下的这些根本无法再凑成一个完整的形状。哈哈，这应该就是不再年轻的好处吧。

黄仁宇在《万历十五年》中讲到李贽的一章提到孔孟之学又及宋儒，虽然寥寥数语却很有见地。他讲了孔子之“仁”的三种境界：“《论语》一书中，仁字凡六十六见，但从来没有两处的解释相同。...... 综合来说，温和有礼、慷慨大方是仁的初级阶段。在向更高阶段迈进的过程中，又必须把自己的思想与言行统统纳入它的规范之内，经过不断的积累而可以达到去私，最终到无我。这样，仁就是一种强迫性的力量、行动的最高准则、超越人世间的品质，也是生活唯一意义之所在，简直和首家的‘道’殊途同归。”（中华书局，2007，第200页）这一段后面有注释，表明来自Athur Waley译的《论语》的介绍部分，从中我们可以读出康德的味道。由慷慨而到无私再至于忘我，这是非常大的飞跃，显然我还需要非人类动物朋友来帮助我起飞——我太人类了，因此太理解人类的缺点，因而更无法接受大部分人的理解能力远不及猫狗的这一事实。更可悲的是，绝大部分人都看不到这一点，就像一个把拄拐杖当成行走的高级状态的社会把真正的行走看成是野蛮一样。

（今天找出在伦敦时自己用钢笔速写设计的信纸，给Good Ventures Foundation写感谢信，竟然把“writing”都拼错了。去年准备申请留基委资助去普林斯顿，看到回国十年以上的需要再考英语，只好放弃了。当时深切感受到弹指一回间是怎样回事——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已经退了十万八千里不止了......）

（2019年3月2日补充：花豹治闻的效果还是相当显著的，超出我们的预料，第一次艾灸后鼻血就止住了，右后腿的血脉也通了，临走的时候，我观察到她可以将它慢慢收缩了。治疗了十天，她初六被接回去，很快就被优伴宠物医院收养了，有了自己的肋力车，可以每天出来散步，据说也变得更亲人了。蹦蹦也好了许多，回到基地后状况明显好转，眼神明亮了许多，已经基本可以走路了，阔步向前的样子，走得还不太稳，但不再一步一摔了。回想这个年过的，大年初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向诊所，抱着四十斤的花豹去撒了一泡尿——包完年夜饺子，给先人寄了纸钱，然后就去抱狗撒尿——当坐在小公的电动车后面，奔驰在空无一人的寒夜大街上，体会时间与人生的意义，这样的新年别有一翻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