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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来说,他应该算不上我的恩师。因为除了几堂培优班的课,他从来没正正规规地教过我。可是这,毫不影响他成为我最最崇拜的老师。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我刚进47中——也就是6年前刚上初一的时候。那时候每个新生都会发一本叫《三班日记》的书,是02届高三的班级日记。很多学生都没兴趣,我却很认真地看完了它。在日记里面,有一个老师的名字多次出现,他就是——
杨子江。
通过那些学长学姐们的描写,我大略了解到,杨子江是一个才华横竖都溢,且生性洒脱,不拘小节的人。照说,那时才13岁的我是不会喜欢那种桀骜不驯的人,却偏生对这个给我桀骜不驯的印象的人,留下了很强烈的好感。
而此后初中的三年生活中,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也再没听到关于他的事情,他似乎慢慢淡出我的生活。可是缘分就是这么神奇,高一的时候,陈陈很兴奋地告诉我,他们的语文老师是——杨子江。
听到那个名字的那一刹,在心中潜伏了三年的记忆瞬间苏醒,化成连我都想象不到的激动。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把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崇拜成这样,但我知道,崇拜他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此后,我开始关注他,经常从陈陈嘴里打探他的消息。听得多了,就愈发敬仰他。以前从日记里看到的那个影子,在别人的描述中不断清晰起来,而清晰之后我发现,他真的如我所想,几乎分毫不差。
嵇康。
我突然想到这个名字。这个龙章凤姿,风华绝代的名士,这个潇洒淡然不拘于时的才子,这个留下一段专属于他的广陵神话的传奇……
难道说,他是嵇康转世么?如果不是,他独具的林下之风从何而来?他深邃的眼眸和萧散的神情继承于谁?他一举手一投足的随性洒脱又怎么像是深入骨血般自然?而他的传奇,也早在47中人里代代相传,多年不息。他一身离尘脱俗,闲云野鹤般的气质,早不知道被多少人悄悄仰望过,向往过。
“嵇康”。从此我便开始这样称呼他。我喜欢想象他在讲台上激扬文字的意气风发,喜欢在每一次遇见他时都仔细地注视他卓然挺拔的背影,喜欢看他随意拨开额前乱发的闲淡神情。我们班教室门口的走廊上,有一处正对语文科,我便将那里称之为“秋水台”,取“望穿秋水”之意,天天下课趴在那里等候他的出现。大多时候,好几个课间才能换来几秒的看见。在我看来,有一秒都是好的!
我总是在看见“嵇康”的时候花痴道“好帅啊好帅啊”,引起不少同学费解。其实,他一定不是我们学校里最帅的老师,却一定是最有气度、最有性格的。只是因为,人往往在一下看见他时,不知道该选用什么词来形容他独一无二的气质,到嘴边的,就只剩了最贫瘠的“帅”字……那不见了千年的魏晋风范,独此一人拥有。“嵇康”之后,再无嵇康。
当我得知终于在高三的语文培优班里被他教到时,兴奋得几天睡不好觉,心完全静不下来。要去上课的那一整天,我简直坐立不安,最后紧张到手都是冰凉的。同学们开我玩笑,说一定要好好听课啊,不要光顾着发花痴看偶像,连正事都耽误了。
坐在教室里等待他进来的那几分钟,是最最难熬的。手心完全汗湿(当时是冬天啊),更抑制不住地颤抖。我几乎是隔几秒就要看一下表,等得像是过了几百年。
终于他进来,据同去的同学说,我当时脸上的笑容是完全绷不住的……
我以为我会在花痴中度过第一节课,然而当他修长的手指握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行行飘逸的行楷时,当他独特的嗓音响起,开始传授他所知的一切时,一切都不一样了。因狂喜而无法平静的心,在他不疾不徐的讲课声中慢慢安定,就像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安抚。那应该是我听得最认真的一堂语文课,我在课堂上只想着一件事,就是如何在短短一个小时里尽可能地汲取更多的知识,连一秒钟都不要浪费。那天的我像是沙漠里的人突然遇到了水,又像井底之蛙突然来到了大海,见到了从未有过的景色——他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能让学生在平时仰望他,在见到他时无比兴奋,更能在他的课堂上迅速安下心来,不耽误一点学习。
一节课如饥似渴地吸收知识,在下课铃打响的时候,我只觉无比的充实。
那时候我才明白,什么叫沐春风。不单单是老师讲得极好,更是自己在学到东西后有了满足感,这样的感觉才是畅快。
“嵇康”已经成了我不可替代的精神偶像,支持着我走完整个高中。特别是高三一年,只要遇见他,便能撑起我一整天的好心情。同学们也特别配合我——语文科代每次去语文科送作业都会喊我同去,我就乐呵呵地为她当了一年苦力;历史科代要去同样在四楼的历史科拿卷子,会拉上我帮忙;大卡司的“满五送一”,他们会鼓励我把那一杯亲手送到他桌上;了解我的同学,只要在学校看到了他,马上就会给我发短信;我在课间去秋水台守望,他们也总会陪同……
毕业前,我心里舍不下的人和物千千万万,而一想起来会觉得无比惆怅的,就是再也不能每天见到他。但我知道,我不会忘了那一袭淡灰的影子,不会忘了他偶尔换穿白衣时的疏淡清朗。更不会忘了,他的眼中有着怎样的深邃。
“嵇康”,你是我心中唯一的精神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