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在水上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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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是我们人类的朋友，是自然界最具魅力与韧性的精灵，它姿态万千，随季节起舞。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借树抒情、托树言志，写下了一篇篇动人的诗章，画出了一幅幅迷人的图画。

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树。粗的、细的、直的、弯的、高的、矮的；常绿的、落叶的，伞状、球状、宝塔状的；南方的树，北方的树，山梁的树，平川的树，演绎着不同季节的万般风情。尽管它们长得都不一样，但无一例外，都得依土而生。

苏北里下河却有一方树林，独特别具，与众不同，静谧地长在水上。在万顷水域中，满是水杉池杉，虽说历尽沧桑，却不施粉黛，天生丽质，沉默在天地之间。“鸟在林中、林中有水、水中有鱼”，经典、神秘而安逸，美得似一幅神奇溢彩的水彩画，宛如一首凝固的诗。

水杉，落叶乔木，雌雄同株，枝叶扶疏，高大挺拔呈塔形，世界上珍稀的孑遗植物，是我国特有的树种，国家一级保护植物的稀有种类，旷世奇珍，有植物王国的“大熊猫”、“活化石”之称。

树神奇，人遐想，景致一定更为别致吧。

“沙鸥点点清波远，荻港萧萧白昼寒”，带着惬意的微笑，自由自在地吟唱几句板桥道情，走进那一片学大寨改造湿地，积淤成垛，绿化祖国而偶成的李中水上森林生态园区，映入眼帘的是数十万株神秘而安静的水杉、池杉，一个个像光着脚、站在水田里质朴的水乡汉子，一身粗犷的乡土气息。林木参天，浓荫撒地；万鸟翔集，光影流离；清风阵阵，牵引草色。清幽拙朴，沁绿染心，巨大天然的氧吧，陶醉其间，让人恍惚周围含藏风雨，顿生一种沁人心脾、清心爽朗的感觉，如入洞天福地。

水上森林，一个诗意无限的名字。在纵横交织的河网中，看样子，似有绿意萌动；听起来，更浴半池春水。

你瞧，低垛上荡漾着水，在林中流动，清晰可见斑驳陆离的树纹；植根于明净水中的杉木，亭亭玉立，像一棵棵绿宝塔，在水中始终纹丝不动；即便在高畦上，水杉也都袒露着粗糙的树根，如盘虬卧龙，彰显出非凡的魅力；粗大毛糙的褐色树干，轮生的大枝、对生的小枝，侧生短枝，遮天避日，一排排的、直直的，像是一名名守约的士兵，在待接受检阅。

还是去探访它的不同寻常吧。仰望，云疏于珠树琼林其上，生机盎然的森林，每棵树都指向蔚蓝的天空，散发着幽幽的绿色；俯视，矗立于水中的水杉，牵着水中淡淡的天，每棵树都伸向碧绿的水底，印迹着悠悠扬扬的倩影。真的分不清是“水天一色”，还是“水木一色”？分不出哪儿是树儿，哪儿是水影……

 “船在林中行”，你一定会认为是在说梦话，倘若你到这里，目睹这别具一格、长在水上的树，就会恍然大悟了，森林里也是可以行船的。

水道纵横，甬道绵长，在满眼跳动的绿色的音符里，跳上木伐，坐上木椅，戴好斗笠，穿好救身衣。“树在水中长，舟在林中游”，一楫一波，一篙一景。悠闲地荡漾在如迷宫般的林中水巷，左弯右拐，绿波上泛起层层涟漪，散发着静淡无声的自然气息，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了。独得的幽雅、纯净、恬静，别有一番诗画意境的情趣，定然会心旷神怡，性灵沉醉，游兴顿增。

一路前行，一路好风景，一路好心情。戏嘻着清凉、温柔的水，感应着如禅入定的水杉。阳光从林隙间透入，漏筛下零零星星的碎金，水面潋滟，点点粼粼，悄然寂生出一种静谧氤氲之气；一行白鹭不上青天，或嬉水觅鱼，或悠闲地在树干上飞来飞去，留下三两声清脆欢快的叫声，显露着另一类迥异的声息，带来无限的野趣；芳草葳蕤，依偎在树的怀抱、水的身畔，深深浅浅明明暗暗的绿，那绿是浓绿、是淡绿、是苍绿、是翠绿，重重叠叠、沾上水气的绿，充满了灵性，绿得鲜嫩，绿得养眼，绿得醉人，滋养中让人窒息，仿佛那就是灵魂的颜色。一幕朦胧之色、一束迷离之情、一道别样之美，把镜头挤得胀胀的、满满的……

游人到此，不仅是着迷，更是流连。也许这个时候，才能在静淡中领悟“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的真谛。久违的思绪中，感觉“如释重负”，怡然自得地让心灵享受清风，享受沐浴，享受人生，完全可以忘记都市生活的嘈杂喧嚣，随性地放达无尽的缓冲和解脱、自在与轻松，不必再太多地念起世事的烦劳，斯是纯然，惟吾德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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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菩萨显灵了！”不知谁惊喜地叫喊起来。

岸边、水上，苍劲、黝黑的树根争相裸露出来，交互缠绕，凸呈奇形怪状，一丛一丛的，冒出了好多形形色色的“小雕像”群落，你可尽情想象它们的形体模样：像观音菩萨、如众仙过海，若昭君出塞，又似五百罗汉，似五百罗汉，还有关公脸谱、金陵十二钗、孔子和七十二贤人，更有二龙戏珠、狮子滚绣球……

婀娜多姿，天然雕琢，一道独特的风景，当然会让人产生无尽的惊奇和遐想。

游人瞪大眼睛，仔细地端详着这“神物”，七嘴八舌，皆不知其名其因。

大千世界，有奇有怪。我不由想起十多年前在茅山工作时，庙会期间，见一个盆中小景，奇木高耸，形状怪异，似树非树，似笋非笋，似石非石，又像灵芝……左看像“罗汉”，右视像“观音”，正端像“寿星”，嗅探有香味，很有意境。

询问卖主是何盆景？曰：“神仙笋”，新品种。至于怎么生长，产在什么地方，他也说不清楚，只说是从水边林场采的。

时价八十元，价格不菲。看这个神仙木造就的盆景，还真有那么一点儿灵气儿，于是“请”下了。养在庭院水池边欣赏，几天后就没有香气了，也不见长，原来是树桩加香水。也只能自我宽慰：怪奇难寻，值得！只是摆着一件说不清楚的盆景，心里总是有些叹奇和缺憾。

随水而安，簇拥竞秀的“菩萨”，这不就是“神仙笋”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惊奇、兴奋。我靠到水边，抚观一丛“神物”：与“神仙笋”盆景相似，只是生长在水上森林里，身上褐溜溜、毛茸茸的，顶部圆润鲜嫩，隐现淡淡的粉红色，每一柱都垂直生长，更见精神抖擞，生机勃勃。

在水一方，凝视着这一丛突兀的精灵，似曾相识、梦中相遇......疑惑中，我握住一棵粗长的“神仙笋”，用力摇、拔、晃，却悍然不动。向土里抠下去，这才发现丛生的“神仙笋”，连结着水杉粗壮的树根。

问及船夫，笑说：专家早就来鉴定过啦，不是什么“菩萨”、“寿星”，是树的根瘤。水杉生长在特殊的低洼中，树的根系又多数被浸泡在水中，土壤缺氧迫使其根部伸出地面，通过细胞分裂一点一点往上长，长出像一株株笋一样的根，用于喘气，称为“呼吸根”。裸露在外的根部，都有可能长出凹凸不平的“膝状呼吸根”，即“气根”、“膝根”，俗称“树笋”。

野趣盎然、神乎其神的仙物，原来是水杉的瘤根！真是不可思议，这水上的树，不仅树身通直、秀姿优美，而且贫贱不移、乐水而生，竟然在困境中暗渡陈仓、自求生存，生长出很多婷婷玉立的气根，静脉互助地盎然焕发。世事如云皆有因，人情不为也可为，它似乎也在启发人们，存在就有合理，遇见不必迷信。引申思考，人生的旅程里，也会遇到逆境，就要像生长在低洼环境中的水杉，自救地长出特殊的气根，艰难中另辟蹊径，依然可以茁壮成长。

是啊，水上赏水杉，林中观树根。休闲观光、体验人文的游览过程，风景挂在的眼眶上，如过眼云烟。其实，人生真正的愉快感受，当如长在水上的树，襟怀淡泊，简单生活，这样，在不经意间、有心与无意中探骊得珠，自然就会拥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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