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珠海拱北 |
分类: 行万里路 |
趁着深圳30周年庆典的余温,赶紧把20年前深圳行的最后两站见闻给写了。
先说拱北。
到拱北纯粹是为了买外烟。
我的厂长朋友们嫌深圳东门车站一带那么多烟店里的外烟还太贵,一听说最便宜的外烟在拱北,就坐船过来了。
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当年对拱北口岸的第一印象:那就像一个黄浦江上较大的轮渡站。
南北是一条大道,是不是现在的迎宾南路就不知道了。
路筑得很不好,车子开过,尘土飞扬。路两边也还没有什么高楼,印象中就是两三层罢了。
面对拱北口岸而站,右手边有一家友谊商店,即凭当年的兑换券可以买到高档商品的地方,外烟也算。
左手边就是一个农贸市场,当年的亮点是那里有香港明星挂历出售(恰逢岁末),这在上海是再多的钱也买不到的,而且价格很便宜。
我们的目标还不是那家友谊商店,那里面的烟价比深圳东门车站一带还要贵呢。
经“高人”指点,我们将直接与澳门人面洽,这样才能买到最便宜的外烟。
说来话长,深圳和珠海开放之初,海关有明文规定,港澳同胞过境,每人每次只能携带一条烟和一瓶酒,多了会被没收。
然而这一规定已经给某些港澳居民带来了不小的福祉。
据说有一班澳门妇女,每天早晨都带着烟酒过来,当场脱手,赚得的差价正好买些小菜回去,因为这里的菜价比澳门便宜很多。
这将是一幅怎样的画面,说实话,我真的有点心向往之。
尽管那时我还是个巨瘾烟鬼,但一听说这个,我已经“醉翁之意不在烟”了。
想来也好笑,我们竟能为此在珠海住一夜,晚上当然有小酒、蹦迪以及通宵麻将。
天亮之后,各自小眯了一会儿,便直奔拱北而来,结果来早了。
“澳门人也睡懒觉的,哪里会为了一点小钱就起个大早啊。”当地人如是说。
于是,我们就以闲逛来打发时间。
先看看挂历,那时候,挂历上的明星还是邓丽君、徐小凤、汪明荃、罗文那一辈的呢,四大天王远未成名,谭校长、张国荣和梅艳芳也才刚刚声名鹊起呢。
来买的内地人还真不少,一捆一捆地往外提溜。
还记得我在农贸市场里见到的印象最深刻的一幕是,有一个小摊上挂着一串大闸蟹,个头不大,大概二两不到,一斤有六个的那种,但至少还在张牙舞爪,鲜活得狠。
先问价,道是8元一斤!上海当年大闸蟹已卖到三四十块钱一斤了。
又问,说是当地人都爱吃青蟹膏蟹梭子蟹,吃不惯大闸蟹,所以价格向来卖不高的。
再问来源,这串大闸蟹还是昨天坐飞机从上海来的呢。受礼的人不舍得吃,想放在这儿寄售换几个小钱!
整个一个明珠暗投啊。
当然了,我们趁机勘查了地形。那农贸市场里,有的是上遮雨棚的过道,这将是我们待会儿的外烟交易场所。
据说,就在口岸外的大马路上也不是不能交易,就是太过张扬,万一上面有个什么“集中专项整治行动”,就不好了。
所以绝大多数交易都是在这些幽暗的过道里进行的。
澳门人还没来。
实在无聊,我们又跑到对面的友谊商店去瞎逛。
在此,我只略记一件小事。
当年外烟入境,不管走私与否,每一大箱都是有赠品的,满多少条就有多少个同样牌子的打火机和烟灰缸。
这些印着外烟牌子的打火机和烟灰缸当年也是很多烟民心仪的小礼品呢。
但是一到零售商那里拆箱,就分开卖钱了。
一个品牌打火机要卖三五块钱,一个塑料烟缸也要卖两块钱,怎一个“黑”字了得!
这正应了一句戏言:任何经典一到中国就成非典。
我正在考虑要不要也买几个回去送人,外面传来人声,说“来了来了”。
赶紧走出商店,只见拱北口岸铁门大开,澳门人正陆陆续续地向农贸市场走去。
仔细一看,清一色五十开外的老太,身穿各色大花的“疑似睡衣”,紫的绿的褐的居多。
手里一律提着一个薄薄的塑料袋,从外面就能看出袋里烟酒的形状来。
就这么上百个拎袋老太蹒跚着以散兵线的形式涌过来,还真的有那么一点蔚为壮观。
早上还会再有几批,而且天天如此!
顺便说一句,当年,一个稍微好一点的塑料袋也会有人收藏。
不管哪里开什么样的展销会,总有一批人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地排队领资料,然后到场外将资料悉数塞进垃圾桶,揣着一叠塑料袋回家。
实际的砍价过程乏善可陈,恕从略。反正价格确实是够便宜的。
那些老太们也确实买菜回去的,所传不谬。
我当时心里想的是别的什么。
特区开放之初,一边是雄心勃勃的志士和投机家,一边是见缝插针的商人和小市民,怎么看也有点怪怪的。
无论如何,开门总还是好的,开了门再也关不上了,则是更好的。
离开拱北前,我们没忘记把那串大闸蟹买下,待会儿回宾馆让人煮一煮,弄点醋汁姜末,美味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