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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著傍晚天氣涼爽,我抗著鋤頭,提著竹筐，到山坡上種植蔬菜。

這篇菜地去年種了豆角和西紅柿，今年換種白菜和捲心菜。去年冬天到來之前，將菜地深挖一遍，這樣雜草少，土質鬆軟，很適宜蔬菜種植和生長。

春開時種的一小畦油菜已經開花，我因爲一直在外參訪講學，沒有時間管理，菜畦裏雜草叢生，菜苗長勢弱小。那就留著收取油菜種子吧，到了秋天再播種，又有一小畦油菜可吃了。古德有句曰：草積不除，便覺眼前春色滿；庵門常掩，勿忘世上苦人多。我輩山居，讀書、飲茶、勞作，自給自足，省卻乞食求供養之心，最是清靜。

雜草卻是要去除的，這樣才能有滿園蔬菜，搭粥供齋，滋養色身，長養精神。至於世間之事，所謂“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自然是“高枕而無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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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明延壽禪師曾有詩偈曰：“獨行獨坐任天然，幽隱難逢世網牽。一志直教齊大道，萬般總是涉因緣。水磨漳石平如鏡，春引岩藤直似弦。虛幻已知休更續，蹄輪應不到山前。”世緣虛幻，世事如輪，惡草盈途，良木難生。唯有獨立特行，自得其樂，離世索居，以度餘生。王摩詰詩所謂：“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最是親切有味。

幹農活對於我而言，可謂駕輕就熟，小時候打柴、割草、撿牛糞、鋤地、澆水、插秧這些事我都幹過。 鋤地的時候不能急，要一鐝頭一鐝頭地挖，用力要巧，借助鋤頭落下的力量，將土塊挖起。遇到碎石塊，要撿起來扔到田埂上；大些的土塊，翻過鋤頭敲碎即可。雜草要連根除掉，不使影響到蔬菜種子發芽生根。這些都是我從小幹活得來的“經驗”，正所謂“莫將容易得，便做等閒看”，人世間有許多簡易的道理，得來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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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栽的辣椒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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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瓜已經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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茄秧也已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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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將山坡上這一大塊菜地挖完了，放下鋤頭，抹一下頭上的汗水，接著拿起釘耙，將地面整理一過。草根、石塊要耙除乾淨，然後播撒蔬菜種子。今年終南山雨水很多，前幾天剛剛下過兩三天雨，土壤濕度很好，播種後再用釘耙耙一遍，就可以了。大約六七天，蔬菜開始發芽，一個月后就有新鮮蔬菜吃了。

陶靖節 《歸園田居》詩曰 ：“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願無違。”詩人晨興夜寐，種豆除草，整理荒秽，雖辛苦，樂亦在其中矣。季節輪回，大道周行，天以命之，地以成之，至於成就如何，也只能聽天由命了。周詩黍離之吟唱，楊惲南山之感慨，盡在其中矣。

雖然是傍晚，挖了會兒地還是出了一身熱汗。竈臺上提前坐了一大壺水，此次剛好溫熱。脫了外衣，用溫水擦洗一遍，很舒適。換了乾淨衣衫，沖泡一大碗茶，茶庭閑坐，看夕陽漸下，聼鳥語悠悠，自得其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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