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俗称过年,是中华民族传统的习俗,汉武帝时,司马迁创造了《太初历》,确定了正月为岁首,正月初一为新年。此后,农历年的习俗就一直被流传至今。在儿时的记忆里,每年的除夕母亲都要做上一桌丰盛味美的年夜饭,这我们一年中最“奢侈”的一顿大餐,全家老小围坐四方,尽情享受着这温馨的团圆所给予的幸福与惬意,其实,在这物质丰盛的今天,能吃上这样所谓的“饕餮大餐”已不是什么奢华的事情,但追溯到我的孩提时代,它不仅是自吝于我那个物质匮乏的记忆,最重要的是在那逝去的岁月里,却怎么也磨灭不了流淌在我血脉里的那年的味道。
我向往曾经年的味道,“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在王安石《元日》的诗中,就散发出这样一股浓郁的年的味道,他扎根于民间习俗文化的根基,是传统文化中民俗文化的重要载现,过年的景象令人欢欣鼓舞,家家户户贴春联,门门楣楣挂年画,贴窗花倒贴福,掸拂尘垢,除陈布新,把家里家外装扮一新,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欢笑与沸腾,那时的春联讲究文化底蕴,多为自吟文联,有惠民政策的,有陶冶山水的,有励志鼓舞的,人寿年丰的,也有期盼夙愿的。。。年画作为一种古老的民间艺术,反映了人们那时朴素的风俗和信仰,有手握麒麟棒的秦叔宝和肩扛宝刀,长须红脸的尉迟恭,有驱邪消灾,披荆执锐,福寿康宁的神茶与郁垒,有鹤发童颜的老寿星,胖墩可爱的莲花娃,祥云腾飞的龙与凤,有福禄寿财的四喜同堂,迎春接福的岁更图,无不传达出那种驱妖镇魔,辟邪消灾,天佑人蓄的祈愿。
岁次更序,无论是曾经少时的我还是如今迈入中年的我,寻找那份年味的情愫始终没有变,那时,期盼过年的理由很纯粹,是为了能穿上一身粗布料缝制的新衣服,一双母亲千针万线纳成的登革容布鞋,吃上几碗油滋剔亮,飘香四溢的肥肉块,以满足那时贫瘠的心灵,“九冬三十夜,寒与暖分开。坐到四更后,身添一岁来。“来寅去丑两无情,我自难眠过五更。堪笑大家终夜守,任君不守也天明。”除夕之夜,家家红灯高挂,对联映辉,吃罢团圆饭,便是守岁,全家人围聚篝火旁,吃着桌子上的花生瓜子、刎薯糖、炒板栗和兰花豆,锅里的年糕,粽子,煳蛋,挂面,炸干子等,大人们闲话桑麻,感悟人生,孩子们互相比奕着新衣裳,炫耀着那不多的略带体温的
“压岁钱”,那种亲情团聚,乐在其中的感觉如今是很难有的了,“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天”,当新年的钟声敲响时刻,古老的小山村顿时鞭炮四伏,人声鼎沸,烟花袅袅,邻坊喧闹,空气里洋溢着一派喜庆与祥和。在红灯高悬的大宅门前,我和父亲燃放一鞭又大又响的开门红,以示新年的到来,祈福着来年家人身体健健康康,家庭和和美美,收成丰丰满满,生活平平安安。和着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我便和邻里孩子们一起手持红灯笼,穿梭于街坊邻里之间,那串串游动的灯火,或如火龙飞天,给漆黑除夕之夜平添了几分喜庆色彩。
拜年是春节中的重头戏,新年伊始,伴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乡里乡邻的人们就开始逐家逐户互相叩礼拜年了,以恭贺新年大吉大利。孩子们的拜年似乎都是约定俗成的,他们没有大人们的客套寒暄,三五成群,唧唧喳喳,嘻嘻闹闹着走进村子里的家家户户,所收获的无非是各家自制的糖果、土产等,偶尔也有给香烟的,但最终都归入父母囊中。给亲戚拜年都是大人们的事情,但孩子们可以享乐其中,记得小时侯,无论是在银装素裹的冰天雪地里,还是在泥泞崎岖的乡间小道上,我几乎是骑在父亲的肩头上走亲戚的,一路上,大人们总是不厌其烦的给我讲述着先辈们那一桩桩、一件件用岁月炮制出的感人故事,他亦象一首思绪飞扬的壮歌,不时的穿透着我稚嫩的胸膛,撼动着我幼小的心房,或许,这是大人们用他们的教化方式,让我们接受着一次次精神洗礼和思想蒙化,而这种思想和蒙化正是承载着数千年历史印痕的传统伦理与美德,我聆听在风中,成长在故事里。
传统的年是极富有文化韵味的节日,是充满着文学与美学意蕴,具有典型的民间色彩,我渴望去乡下过年,追忆儿时的那份感觉,过年是一种情绪的凝聚,是一种情感的融铸交汇,是一种精神的认同,是一种血脉的延续。他生长在先辈们额头上的皱褶,生长在父母鬓际的丝丝白发,更是生长在我心中那个让我梦回百度的小山村。
如今,面对五彩纷呈的多元时代,这些曾经的年的味道正成为一道愈行愈远的风景,像传说一样遥远而古旧,记得有位作家曾经说过:“人们已摒弃了传统的年的味道,是因为现代文化与传统文化的断代所致,如泥流中走失的金子,在不断的被现实的所侵蚀,如何拾起这份远去的记忆,守住那份浓郁的“年的味道”,真正弘扬传统的民俗文化,是需要我们每个人用良知去对传统文化的尊重与呐喊”。
今年非昔年,昔年堪今年,我将用一颗虔诚的心维系着这个春节最后的“年味”,年让我尝到了幸福的滋味,也尝到了遗失边缘的异味。
写于2011年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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