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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蟒虚步  且东

(2013-06-27 16: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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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阅读

教育

分类: 名著课堂
青蟒虚步
且东
    且东,原名陈崇正,曾用笔名傻正,在《儿童文学》发表有《病刀》《黑手镯》等小说。
    微博:http://weibo.com/87210886

   风把你带来,影子立在旧年。缀满桃花的衣袖卷动流云。不问身世,缓缓的语调和悠悠的叹息分享了过去。写一封短笺,托青鸟告诉他:兰花是昨夜才开的。
——《玉蛇劫·古时候》
    在十二指街,每个孩子都有一只蛇纹蓝花瓷碗,就如每一个孩子都有一个秘密一样。而唯独十二岁的关多宝没有。
    傍晚时分,当夕阳被挂在童家庄牛角一样的屋檐上时,孩子们就会托着心爱的蛇纹蓝花瓷碗围在一起吃饭,他们交换着各种江湖传闻,大多都是从父母那里听来的。
    这个时候,蛇纹蓝花瓷碗就成为一种身份,一种许可和认同。关多宝原来也有一只这样的碗,也同样是围聚在街头的孩子的一员。现在想来,那只瓷碗似乎每次在月光下都会发出温柔的光晕,让关多宝无限怀念。
    但妹妹小弯破坏了这一切。一次斗嘴,关多宝宣布他救过天底下最大的蛇,橄榄树一样大,但小弯说没有那么大的蛇,不知怎么的,小弯来了气,将那只瓷碗向地面摔去,咣当一声,那只瓷碗在地面上打了一个旋。关多宝捡起瓷碗,只看到瓷碗上像是被恶魔咬了两口,留下两个深深的缺口,眼看已经装不了任何东西。妹妹惊慌地跑了,而他坐在地上,对着瓷碗哭了很久。他用袖子抹了抹眼泪,然后用一方手巾小心地将瓷碗包裹起来。
    “一只碗而已,你妹妹还不懂事,你不能不懂事,”秃顶的父亲蹲在天井中央揉着面团,屋里尽是面包的味道,“等长胡子锔碗匠来,跟他买新碗,或者让他给你补补就是。”
    这种漂亮的蛇纹碗,就是那个长胡子老人带来的,上面密密麻麻漂亮的纹路长胡子说是他自己亲手绘制的,每个线条都那么迷人,孩子们围着他起哄,还从家里偷出酒来给他吃,哄得他高兴了,他竟然给十二指街的每个孩子都送了一只。
    但每个人只有一只。
    大人们永远不懂一只蛇纹蓝花瓷碗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在孩子眼中,这只碗和那只碗有什么区别——托着一只花纹不同的瓷碗,伙伴们将不再理你——而那个大胡子的锔碗匠,却仿佛赌气似的迟迟不来。
    关多宝走出面包店,早晨的雾气正在慢慢散去。面包店前面是一棵橄榄树,枝桠横斜,像刀剑一般刺向天空。
    关多宝像猴子一样攀上了树干,一个纵身就上了树枝。爬树是他的爱好,也是他解闷的好办法。他站在枝头,南风从大海那边吹来,吹动他的衣衫,他瘦小的身子显得衣服特别宽大。他就这样站了很久,远远看去,仿佛他不是站在上面,而是从橄榄树里面长出来的一样,内心安静得只剩下瓷碗的蛇纹。关多宝极目四望,但锔碗匠并没有挑着担子从远方走来,只有古老的十二指街,神秘而安静地向远方延伸。关多宝一直认为只有站在这里,这个世界才是属于自己的。在这里,可以望到冒着白眼的铁匠铺,雄伟壮观的童家庄,经常关门闭户的马宅,还有大街尽头的城隍庙。在这条大街上,每个人心里似乎都有一个秘密,就像每个人都应该有一只蛇纹碗一样。想到碗,关多宝心中又掠过一丝黯然。
    就在这时,关多宝听到脚底下传来一个声音:“小孩,你爬那么高,要扶紧树枝……”
    关多宝循声望去,他激动得险些就掉下树来。在他们家面包店的门口,站了一个挑着担子的年轻人。担子一头挂着疙瘩锤,一头挂着钻弓子,正是一个锔碗匠。
关多宝溜下树来,动作利索得吓了锔碗匠一跳。
    走近细看时,关多宝才发现这个锔碗匠原来却是一个独眼龙,一条长长的刀疤从他的右眼一直拉到耳边;右眼黑而空,像个老鼠洞;右边的耳垂也缺了一角。他却偏偏用长长的头发盖住了左脸。
    这样的脸让关多宝打了一个寒颤,他问:
   “你是锔碗匠吗?”
   “是。”
   “长胡子呢?”关多宝认得这担子是长胡子锔碗匠的。
   “死了。”
    看到关多宝疑惑的眼神,独眼汉子一笑:“小孩,你是不是调皮摔破碗了,快快拿来吧!”
   关多宝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跑进去将蛇纹碗拿出来。关多宝将碗递给他,只敢看他的左脸。独眼汉子接过碗,小心地打开手巾,用遮在头发后面的那只眼,看了关多宝一眼:“这只碗很重要?”妹妹小弯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背后,她说:“没有这只碗,别人都不跟他玩。”独眼汉子又是一笑。
    关多宝这才发现,他笑起来,其实也挺好看。
   “长胡子怎么死的?”关多宝记得几个月前,长胡子老头跌跌撞撞离开十二指街的样子,那个背影突然变得很远。
   “兵荒马乱的,很多人战死了,他救了我,教我锔碗,上个月病死了,嘱咐我常来,说这条街的孩子爱碗。”独眼汉子说的那样冷静,仿佛一切跟他完全没有关系,但关多宝却从他的语调里听出一种深沉的悲伤。
    沉默。独眼汉子用一根细细的麻绳,把拼对好的破损瓷碗小心捆绑起来,瓷碗被绑起来,回到它原来的样子。锔碗匠接着把一块黑色的围裙铺在两腿上,用双腿夹住捆绑好的瓷器,左手大拇指和食指间轻握钻帽,中指和无名指稳稳夹住钻具,把钻尾放进钻帽中,然后,像长胡子经常做的那样,他呸的一声,往钻头上吐了一小口口水,开始给瓷碗钻孔。
   小弯突然说:“你去打仗了?你是个将军吗?”
   这时,独眼汉子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呆呆抬起头了,一会儿,他才点了点头:“我不是将军,是个逃兵,你们能为我保守秘密吗?”
    关多宝不知说什么好,小弯就抢着说:“我们都不会说真话的,我哥哥最会骗人了,他还骗我说看到大树一样粗的蛇呢,吓得我……好了,我不说了。”
    看到关多宝对她怒目而视,小弯这才住口了。
    关多宝说:“你是逃兵,那为什么不回家呢?”
   “他们都以为我死了,如果知道我逃了,非气死不可。”
    蛇纹碗锔好了,关多宝凝视着这只碗,眼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瓷碗上三排整齐的锔钉像三条蠕动的蜈蚣,首尾相接,漂亮极了。
    独眼汉子喊了一声:“拿水来吧,保准装满一碗水,点滴不漏。”关多宝兴高采烈,应声入内取水。
    小弯接过瓷碗,高高举起,在阳光下照着,检查是否还有裂缝。
    就在这时,街角响起一阵马蹄声,紧接着又是一阵吆喝声,三四匹马扬尘而来,经过小弯身边的时候,马上一个人挥出一记马鞭:“小孩,闪开!”马鞭没有打中小弯,倒是不偏不倚打在瓷碗上。瓷碗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向橄榄树,在树干上开了一朵白花,随即洒落一地,摔得粉碎。三四人在童家庄门口翻身落马,走进门去。而这边,小弯的双手还举在空中,吓得脸色煞白;关多宝端着一瓢水,站在门口,水泼了一地;独眼大汉却对童家庄的方向,怒目而视。
    关多宝突然尖叫一声,纵身上了橄榄树,只见他从一棵树到跳到另一棵树,像一只飞翔的猴子。锔碗匠挑着担子在地面上跟着他跑,边跑边喊:“小孩,下来,你这样危险!我帮你找一只碗,我知道哪里有蛇纹碗!”
    关多宝听到他的叫喊,终于停住了,他从树干上溜下来,呼呼喘着粗气,低头看着地上的树叶,一言不发。
    大门敲过三声之后,在门缝探出一个人的头:“谁啊?”看门的老头眼珠子转了一圈:“今天我们童公子百日祭,不接待乞丐!”
    锔碗匠拉着关多宝的手:“不是乞丐,补碗的。”
   “补碗的也不接待。”那老头把大门就重新关上了。
    锔碗匠第二次敲门时,老头显得有些生气。锔碗匠不慌不忙说道:“童老夫人让我来补碗的,说是补几只旧碗,怀念故人。她十天一斋戒,今天亦宜老和尚兴许会来,人多,怕碗不够。”
   “你知道老夫人十天一斋戒,还知道亦宜师父?”看门的老头把门打开,盯着他看。
   “我还知道你每天要给月桂花浇水,童老夫人的爱犬叫梭儿,让开吧,耽误了事情我告诉吴管家去!”
   老头乖乖让开了,锔碗匠带着关多宝闪身而入,大院里摆满了桌椅,有点大摆宴席的意思,却空无一人。锔碗匠转过假山之后,穿过一个圆月门,就到了厨房。关多宝问他为何如此熟悉,他却笑而不语,只说:“矮灶木箱里有三只蛇纹碗,你都拿走吧,别给人发现就行。”
    关多宝还来不及大喜过望,一个声音仿佛从空中砸下来:“老娘在此,我看谁敢动这里一根筷子,我就不客气了。”一个胖嘟嘟的女人走了进来,一脸厉色,伸手就去捏关多宝的耳朵,关多宝想躲也躲不掉,给捏个正着,哇哇直叫。
   “是你要偷我们厨房的东西吗?你这个小东西!”胖女人提着关多宝的耳朵,仿佛要把他这个小萝卜整个连根拔起,“现在补碗的也学会使人来偷东西了!”
   “姆娘,”锔碗匠轻轻叫唤了一声,“姆娘……”
    关多宝感觉到捏着自己耳朵的手松开,胖女人像一座雕塑一样回过头来,刚才的气势汹汹完全不见了,满脸惊怖疑惑之色。
   “姆娘……”
   “少……少爷,是你吗?少爷!”姆娘显得有点手足无措,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这个人与当年的翩翩少年联系起来。她肥胖的嘴唇颤抖着,眼泪夺眶而出;她摸着他的肩膀,摸着他的脸,他的眉毛:“少爷,怎么会这样……这?你还活着……今天家里还给你办百日祭……我这得去告诉老夫人!”
   “别,别去,姆娘,童家三代忠烈,朝廷的封赏也都下来了,如果知道我还活着——我娘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么,让她怎么活?”
   “那喝粥,喝点热粥,都煮好了,你一定饿了!”姆娘难以按压自己内心的激动,拿勺子的手都在颤抖,“小孩,来,你也吃一碗。”
   “好久没吃过姆娘煮的粥了。”
    见她如此热情,让人都不好拒绝,只得接过热气腾腾的大碗。关多宝耳朵还热辣辣发痛,面上十足不情愿;童少爷将热粥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却一个劲儿称赞这粥好香。
    粥太热,他们都对着粥吹气。童少爷便说:“姆娘,矮灶木箱里有三只蛇纹碗,你拿给这个小兄弟吧!”
    姆娘弯下腰去拿碗的瞬间,关多宝看得真切,童少爷对着白粥都弹了弹指甲,然后才开始喝粥。
    “给,孩子,这是碗!”果然是精美绝伦的蛇纹碗,“你愣着干什么,喝粥啊,不好喝?”
    关多宝只能喝了两大口。暖暖的粥一直滑进了肚子,这股暖流在肚子里转了一个圈以后,直接往上升腾,冲进了脑门,视野开始模糊。关多宝下意识用左手将三只蛇纹碗揣进怀里,人软绵绵地斜靠在柴草堆上。
    “姆娘,这……这粥……”
    “少爷,今日是你的百日祭,数日前老夫人接到消息,今日庄中恐有大难,少爷既是大难不死,千万不可再遭劫难。我都不知现在这童家庄中究竟藏了多少敌人,事情危急,老身这才擅自在粥中放了药,现在我送少爷到密室避难,待劫难过去,再让少爷与老夫人团聚……少爷,你……”
    关多宝只听见姆娘惊叫一声,眼前有大山倒塌的轰然之声,然后便人事不知。
黑暗中,他感觉到有一只手在拧他的屁股,他不禁哎呀一声叫了起来,正想翻身爬起来,头却撞了一下,痛得要命。
   “笨蛋,醒醒,你的手能动吗?”却是姆娘的声音。
   “可以动。”
   “伸出手去,在右边地板上的铁环,往左边拉过去。”
    关多宝依言拉了铁环,右侧的木板才被缓缓打开,光线涌入,一股腥臭之气扑鼻而来。关多宝这才看清,就和姆娘被放在一个悬挂在墙壁上的木箱之中,木箱离地很高。换言之,自己应该是被困在一间密室的天花板上的木箱之中。关多宝正想伸头去看密室的情况,但姆娘一把扯住他:“头别伸出去,如果你的头还想要的话,青蟒正饿着呢。” 
    听到青蟒,关多宝大吃一惊,定神细看时,才在微弱的光线中隐约看到这间巨大的密室中,似乎盘踞着一条大蛇,与那日在大树上见过的大蛇一模一样。真的有这么大的蛇,真的有,他几乎惊叫了起来。他要告诉妹妹小弯,真有大树那么大的蛇。
    但他没有尖叫,因为那条大蟒立了起来,正朝着木箱张望,吐着芯子,眼睛发着红色的光芒像两只灯笼。青蟒歪着脑袋看着这只悬在天花板上的木箱,就如俯瞰着一只鸟窝,而关多宝在它眼里,不过如一只小鸟。
   “你家少爷把我们关在这样一个地方,不是想害死我们啊?”
   “少爷是想救咱们,强敌来犯,他一定会拼死保卫童家庄,可惜我脚上的药性未除,现在也只能等待,童家庄的麻药独步天下,只能等着。你缩到我后面去,青蟒见到生人,会吃掉你的。”
   “我不是陌生人,我见过这条蛇,我还摸过它。它在我家屋后被一张渔网缠住了,是我帮它解开的,我摸过它。”
   “别吹牛,那一次青蟒受伤我知道,那不是一般的渔网,那是西域蚕丝,你一个孩子,怎么解得开?”
   “我家做馒头,我在大蛇身上撒了一袋面粉。”
   “一袋面粉?”姆娘哈哈大笑,“难怪那一日受伤的青蟒身上还有面粉,看来真被你歪打正着,神奇的西域蚕丝原来是败在一袋面粉手里,看来你和青蟒有缘。孩子,你将手伸到外面去,如果你真救过它,它会记得你的气味的。”
    关多宝颤巍巍将手掌伸出木箱之外,他屏住呼吸,不敢往外望,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感到手掌有一丝冰凉,睁眼看时,那条巨蟒竟然温顺地将脸颊贴靠过来。
   “它记得我,它还记得我!”关多宝无法抑制内心的欣悦,他惊呼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得上面一声巨响,紧接着着听见有人吆喝的声音,然后又是一声巨响,似乎是有人用铁锤在砸上面的地板。在大铁锤第五次砸下来的时候,木箱开始倾侧,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显然铁锤砸中了悬挂木箱的铁钩,密室中沙土簌簌往下掉,烟尘弥漫。
    砰!又是一声巨响,这一次木箱完全倾斜下来。
   “孩子,小心!”姆娘双手如钩,擒住了天花板,然后伸出肥胖的双腿来夹关多宝,但她腿上药性未除,脚一软,关多宝就像一只熟透的雪梨脱离枝梢往下掉。而就在这一瞬间,关多宝隐约感到脚下似乎踩到什么,他稳稳站住,就如站在光滑的橄榄枝上。
    姆娘看得眼睛发直。是的,关多宝被青蟒托住,他只用一条腿,就稳稳站在上面。姆娘看去时,只见关多宝就如同和青蟒连成一体,仿佛就是青蟒的一部分,而不是站在上面。
   “孩子,这是谁教你的?谁教你的青蟒虚步?!”
   “没有人,我自己照着瓷碗上的蛇纹学爬树。”
   “什么瓷碗?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能够站到青蟒的头顶上。”姆娘在天花板上一借力,人往下翻,头朝下坠落下来,她用双手着地,然后再一个反弹,就站到了地上。她伸手在密室的地板上一扣,打开了一只铁盒子,从中取出一支笛子,通体碧绿,发着荧光。她将玉笛递给关多宝,单膝跪地:“孩子,你既然会青蟒虚步,与童家自是渊源不浅,今日事态危急,老太婆求你一件事,你只消站在青蟒头上,将这把玉笛插到童家庄大院中间的石柱上,童家庄便可免去今日之厄。”
    童家庄的院子非常大,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坛子,有一丈方圆,上面绘着太极图,两条阴阳鱼在上面游动。阴阳鱼的眼睛上,一边是一座日晷,另一边是一根圆形的柱子,上面的浮雕刻着一条盘绕而上的大蛇。
    但这个时候大院子里并不太平,圆坛上有六个人被困在上面,或站或坐,站的是锔碗匠童少爷,坐的是一位老妇人,非常清瘦,穿着白色的衣服。其他是四个家丁打扮的男子,也是一袭白衣,头上还盘了麻布,像是刚办完丧事。但这个时候,他们都寸步难行。因为圆坛之下,黑压压全是毒蛇,都吐着蛇信子,对圆坛上虎视眈眈。而在童家大院的围墙上,每隔十步就站着一个黑衣男子,不像中原人士,手中都拿着一把大铁锤,有的拿在手里,有的扛在肩上,煞是吓人。关多宝冲进院子的时候,也不知道他们对峙了多久,但是很明显,他的到来,让对峙的双方都大吃一惊。
    青蟒在院子中间一出现,群蛇纷纷退避,为它让出一条大路来。关多宝站在青蟒的头上,突然感觉自己君临天下,万物退避,觉得好玩,不觉笑了起来。
    青蟒在院子中间绕着圆坛转了一圈之后,在圆柱旁边停住,然后,他在大家目瞪口呆的时候,轻轻俯下身去,将碧绿的玉笛插进了圆柱上的小洞。他完成这个动作几乎没有任何阻碍,也居然没有人再说一句话。但就在玉笛插上柱子之后,坐在椅子上的童老妇人,突然哈哈大笑:
   “老天不灭童家,你这个老不死的,算你有良心,居然还派了一个孩子来拯救童家。师妹——”关多宝这才发现在远门的飞檐上面,有一个蒙面的黑衣女子像一只燕子一样站在上面,“花师妹,这一回你可以死心了吧,玉笛上柱,如掌门亲临,这一回你退还是不退?”
   “不可能!”飞檐上的女子声音有点颤抖,透出一股寒气,夹杂着奇怪的愤怒,“童家庄不可能有人懂得青蟒虚步!不可能!”
    童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发出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师妹,你别太幼稚了!那个老不死,他在童家庄生活了那么久,我连一招都没学到,你不是自诩为玉蛇门最得宠的女弟子,结果,他却愿意将青蟒虚步传授给他的私生子,也不会传授给你!”
   “私生子?!你是说,在青蟒上的这个臭小子,是他的私生子?”
    关多宝在她们的一问一答中隐隐感觉感觉到不对劲,怎么自己成为什么私生子,他一头雾水,连忙争辩:“什么私生子?没人教我什么步,我只是看着碗上的蛇纹好玩,无聊就照着上面画的去爬橄榄树……”
   “碗?”两个女人异口同声。
    关多宝从怀中取出一只扁平的蛇纹蓝花瓷碗,高高地举起来。
    童老妇人喃喃说道:“老不死的生前烧制了一批瓷碗,难道他将青蟒虚步的功法都画在瓷碗上卖给千家万户?”想到大家苦苦寻觅的武功秘笈竟然画在一只平常不过的瓷碗上,她不觉黯然神伤。
   “走!我们走吧!”飞檐上的黑衣女人喊了一声,一个纵身就不见了。围墙上的铁锤黑衣人都一齐吹起了口哨,地面上的小蛇纷纷散开,在角落里的草丛中钻进去,从门槛上翻过去,顷刻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关多宝听着童少爷轻轻呼出一口气,有一种大难不死的侥幸。
    关多宝站在青蟒之上,不禁问道:
    “老妇人,您刚才说的老不死是谁?什么步又是什么?”
    童老夫人长叹一声:“老不死是一个长着白胡子的锔碗匠,他经常到这条街来修碗卖碗,你们应该认识……”
   “认识!”关多宝眼睛一亮,“我们都喜欢他,他的碗非常漂亮!”
   “正是,他是我和刚才这花师妹的师父,这条青蟒,就是他寄养在我这童家庄。他每个月都会来到童家庄给青蟒喂药,我也常看他逗你们玩,他喜欢孩子,也喜欢我这不肖的儿子。契丹人来犯,我这儿子奔赴战场,我师父他老人家不放心,也暗中保护,但那一夜,袭击不是来自敌人,而是来自背后的人,我这师妹为了夺得青蟒虚步的功法,带人偷袭了师父和我儿子,我以为他们都丧命,却不料……”
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间关多宝感觉到眼前黑影一闪,自己就被腾空抓了起来。只听见花师妹在他耳边说:“你若真是师父的孽种,我一定要带走将你碎尸万段。”
    花师妹佯装离开,其实就潜伏在附近,只待童家庄松懈下来,便来偷袭。真是蛇之习性使然,但她终于还是得手了,她一手扯着关多宝的后背,一手撒出六枚毒针,然后向前一探,便要去抓那把玉笛。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忙乱中都就地打滚躲开毒针,只有青蟒不需要躲,它将长长的尾巴卷了过来,正打在花师妹伸向玉笛的左手上,然后向石柱盘绕过去,护住玉笛,同时将头望外顶去,试图去救关多宝。
    花师妹手上吃了一打,在空中一个翻身腾挪,已经跃上了飞檐,她回头对着同老妇人冷冷说道:“你们也不用追来了,这孩子现在是我的了,我已经让人去报信,官府的人马上也就会赶来,你就在家好好处理你这个逃兵,最好能把他杀了,保个清誉,免得朝廷抓捕逃兵还要撤掉你们大堂上的匾额,多丢玉蛇门的脸,啊哈哈……”
     话刚说完,关多宝就感觉自己重新漂浮在十二指街的树干之上,黑衣女人拎着她,飘过了城隍庙,然后他只感觉腰间的穴道一紧,便昏死了过去,不知道自己将去往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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