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本文刊登在2010年4月29日《中国教育报》的“人文阅读”。作者：谭旭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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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国女作家安妮-罗尔·邦杜的小说《杀手的眼泪》是一部非常著名的儿童小说，多次获奖并广受读者喜爱。乍看这小说的题目，你想象不到它是一部儿童小说。“杀手的眼泪”这题目让你觉得它一定是属于侦探破案之类的小说，至少给人一点很凶的感觉。认真品读后，你会发现它根本不是那种通俗的侦探小说，而是一部充满着人性张力的成长小说，有着一般儿童小说难以企及的丰富生活内涵和艺术高度。如果你愿意耐心品读这部小说的话，至少有以下几个方面会让你有所收获。

    小说的主题是“成长”，而且主线就是一个男孩在苦难中成长的历史。小说的主人公叫帕洛，他是居住在智利南部偏僻之地的波洛瓦多一家的男孩。一天，在塔尔卡瓦诺、特木科和纳塔莱斯港抢劫过老人、诈骗过年轻人也杀过人的恶棍安吉尔逃窜到了这里，杀了帕洛的父母亲，占领了帕洛的家，并让帕洛和他一起生活。于是，小小的帕洛和沾满父母亲鲜血的仇人很奇怪地一起居住，并逐渐地融洽起来，形成了类似父子的亲密关系。后来，一位名叫路易·塞昆达的年轻人因为想逃避生活来到了这里，他的到来打破了这里的宁静，使帕洛的心活跃起来。路易给他读诗，教他念字，使帕洛那粗糙而纯洁的心灵冲破了野蛮的黑暗，开始了对美好的渴望。路易的诗，也冲洗着安吉尔的灵魂，让他肮脏的心得到了文明的洗礼。再后来，因为他们养的山羊越来越老，物质基础难以支撑三人的生活，于是，他们决定一直往南走，到达了蓬塔阿雷纳斯这座城市。本来他们计划取了路易存在银行里的钱，要买10只羊和一头奶牛的，但在旅馆里，路易遇上了旅馆老板善于绘画的女儿德丽娅，这使整个计划发生了变化。路易和德丽娅陷入了爱情，而且他们也发现了安吉尔原来是一个被通缉的凶手，于是路易取了存在银行里的钱，和德丽娅私奔。安吉尔和帕洛不得不带着失望返回原来的家。在回家的路上，他们遇到了老伐木工里卡尔，并在那里感受了天伦之乐和人间真情。但弃恶从善的安吉尔最终被警察抓住，帕洛最后一个人回到家。这时候，帕洛也长大了。小说里，安吉尔、帕洛和路易，两个男人和一个男孩，构成了一个复杂而微妙的关系网络，但小说的中心就是帕洛，所有的叙述都紧紧围绕着他的成长，尤其是他的精神成长。

    但小说在表现“成长”时，也传达了很多生活内涵，表达了作家对生活、生命和人性的诸多思考。尤其是对人的内心世界的剖析方式，作家的文字非常敏感而犀利，特别是让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性能够相互依存并发生种种微妙的冲突，显示出作家的智慧。在艰难的生存环境里，人都有着难以想象的韧性和包容心，这也是作家洞察人心的高妙之处。另外，小说的开头，作家就给了帕洛一个艰难的成长环境，也给了他一个艰难的精神起点，但帕洛在与社会人性搏斗及适应大自然的过程中，最终完成了自我的塑造，这又证明了作家深刻地理解了儿童生命“成长”的自主性。

    更令人惊喜的是，这部儿童小说剖析了成年人世界的复杂性，也表现了儿童对成年人的启迪与拯救。帕洛按说是一位非常不幸的孩子，他不得不与仇人安吉尔一起生活，他内心的痛苦和挣扎可想而知。但聪明的读者一定也能发现，安吉尔弃恶从善，从一个杀人犯而变成具有父爱精神并有着重新做人的理想，正是帕洛的坚韧和包容——帕洛真纯的童心世界洗礼了他的灵魂，召唤了他的良知。路易也是一个被童心世界召唤过的成年人，虽然他不是一个坏蛋，但在遇到帕洛之前，他一直是一个懦弱的人，是帕洛激发了他内心的美好，唤醒了他追求新生活的勇气。因此，这部小说里的“成长”也就有双重含义——不仅仅是指儿童的生命成长，还关乎成年人的精神成长。

    这部小说非常讲究叙事艺术，对每一个形象的塑造也非常用心。这部作品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有血有肉、充满着人性张力的，如帕洛、安吉尔，路易、里卡尔，等等，这些人物都非常鲜活，而且内心的多面性和立体感是一般小说很难比拟的。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不但要展示和表达一些东西，还要有所启迪，即给读者一种引导。文学作品不仅仅是镜子，还是灯。这部小说不但向读者展示了生活的画卷，尤其是生命成长的轨迹，而且也向读者传达了美好的理想和坚定的信念。它既像镜子一样反映着生活，又像灯一样照亮着读者前方的道路。

  （《杀手的眼泪》，[法]安妮-罗尔·邦杜著，赵英晖译，人文学出版社2009年12月出版，该书已纳入“南方分级阅读初中三年级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