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秋末的凉意漫过土坡时，狼尾草便顺着风势轻轻伏下，浅褐色的穗子缀着细碎的银灰绒毛，在暮色里晃成一片柔软的浪。指尖碰过草叶，还能沾到些干燥的触感，像握住了半捧陈年的时光。忽然风势转急，草叶相互摩擦的沙沙声里，竟隐约掺了丝熟悉的震颤 —— 那不是山间虫鸣，也不是林中风啸，是多年前在草原夜宿时听过的野狼嚎。

彼时星子正密，把夜空压得很低，一声狼嚎从远处的山坳里滚出来，绵长又苍凉，像要把裹在周身的夜色都扯出细痕。我攥着阿爷的衣角缩在毡房门口，却忍不住顺着声音望过去，只看见墨色的山脊线在月光下泛着淡白的光，连狼的影子都寻不见，唯有那嚎声一遍遍漫过草甸，落在耳里，竟生出几分说不清的辽阔。如今这坡上只剩狼尾草年复一年地长，风再吹过时，倒像是把当年的嚎声轻轻揉进了草穗里，只要俯身细听，就能想起那个满是星光与狼嚎的草原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