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年夏末，我从深圳二院第一次出院。小艾开车接我，办完手续什么的也快中午了。小艾说吃个饭再回吧？我说好。她开车，我坐在副驾驶，阳光好得让我想尖叫。在医院里憋了四十多天，快忘记太阳晒在身上是什么感觉了。我眯着眼靠在椅背上晒着太阳，小艾准备发动汽车，这时小艾电话响了，是她的姐们打来的，她俩都是佛教徒。经小艾姐们提醒，她才想起那天是初一，该去庙里烧香的日子。小艾算是事业成功人士，平时忙得四脚朝天，加上接我出院这事，让她差点忘记去积功德。挂了电话，小艾说我们一起去吃素斋吧，吃完去弘法寺烧香。我说好。

到了一家斋菜馆，里面装修的古色古香，包房里摆着八仙桌和太师椅。我盘腿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穿着旗袍的服务员走来走去摆弄着碗筷茶水。小艾的姐们也到了，圆脸圆身材，民间说法形容她的话就是很富态，这里就叫她Z姐吧。Z姐很和善，一直跟我闲聊。小艾跟Z姐都比我大一轮以上，所以她们说得多我听得多。Z姐说一看你就知道你有佛缘。我说哈哈，是吗？怎么看的啊。Z姐说你看吧，你病得那么重，好不容易出院就赶上初一这个好日子。还有啊，弘法寺的主持本焕大师刚好百岁大寿，等下我们吃完带你去见他，一般人很不容易见他呢，你说你有没有佛缘？我说好像是有点啊。后来又来了一位清华大学的博士，叫什么居士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他告诉我佛教中是有上帝的。后来上菜了，我就只顾着拍照和吃饭了——那会儿还没有微博。

拍照是因为那时刚买了一新相机，加上第一次吃素斋，估计以后吃的机会也不多，拍照留念一下。我一边拍照一边惊叹：这些真的是素菜吗？欸？这不是回锅肉吗？欸？这不是鱼吗？欸？这不是牛肉吗？ 小艾很耐心的跟我解释，这肉是什么什么做的，这鱼是什么什么做的。我又问为什么素菜要做成肉的样子啊？小艾说饭店里为了好卖钱吧。我吃了一口豆腐干做的回锅肉，妈呀，味道跟肉都一样。我又问为什么要把豆腐做成肉的味道啊？这要是真端上来一盘肉，咱们也吃不出来啊。小艾常来斋菜馆，估计也没想过这么多为什么。她招架不住我那么多的问题，说小丫头，快点吃饭吧。我默默地把那些假鱼假肉塞进嘴里，把问题留在心里。吃人嘴短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其实到现在我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说是吃素，却又把素菜做成肉的模样和味道。吃素不是一种修行吗？修行不是为了修心吗？把豆腐干做成的回锅肉塞进嘴里，脑海里第一反映的还是猪肉的味道，看着是肉，吃着还是肉，说是吃素还是在贪恋肉的味道，有这贪恋，跟吃肉有什么区别呢？难道吃素仅仅是为了不杀生吗？或是因为吃素健康还能减肥？这些问题对于我这样佛教门外汉且不是吃素的人来说是很难解答的。后来我问了一下我那当了二十多年厨师的老爸，怎么才能把素菜做成肉味呢？我爸说加肉粉啊。肉粉是用什么做的呢？肉啊，化学添加剂啊！好吧，至少我现在知道吃这样的素也不是健康的。

那天吃完饭，小艾买单，我好奇地看了一下发票，我以为这样的素斋馆，把素菜做成肉模样肉味道再卖个肉价就得了，没想到卖得不是肉价，是肉疼价。我数着发票上的数字个十百千。。。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还好我他妈的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