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李小安约我们几个妞去新街口吃哈根达斯，说好下午两点半在13路站台集合，李小安一点半就先走了，一点五十我糊了一脸的面膜正在找要穿的衣服，刘大师来电说已经到站台，我飞速的洗掉面膜，换好衣服，蹭蹭的下楼奔去站台，为了避免刘大师等我的怨气爆发，我先发制人，你们这群不靠谱的人，约好的时间全都不作数的嘛？刘大师果然无语。

上了公车，人很多，我和刘大师并排站着聊天，聊了一会儿，刘大师忽然说了一句上看看，下看看，看什么呢。我看了刘大师一眼，她朝我使了一个眼色，我这才看见旁边座位上坐了一个民工模样的男人，正在上下打量我。我判断不出这个男人的年龄，四十到六十都有可能，脸上像西部地区长期缺水的土地，千沟万壑。穿着一件像在腌菜缸里泡过三十年的夹袄，无法形容的颜色。他的右手放在膝盖上，每个关节都已经变形，大拇指的指甲盖缺了一半，长出的肉反倒比有指甲的地方更突出，那块肉像是多余的。左手紧紧攥着一个很旧的塑料袋，塑料袋上印的字儿已经斑驳，从形状上看里面应该是装着毛巾牙刷之类的东西。他的深色裤子沾着些白灰，腿一直在有节奏的抖动，像夯大锤的节奏，踮脚——抡起大锤，落脚——砸下大锤。他并不闪避我打量的目光，他仍然还在看我，我穿着大衣短裙皮靴，戴着红的耀眼的围巾。他在看我的时候在想什么？我分不清他是以男人的眼光还是父亲的眼光在打量我，但这样的目光没有让我不适，我收回目光继续跟刘大师聊天，刘大师说还在看，我轻轻的说了一句看就看吧。刘大师噤声，我用余光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他已经在看窗外了。

到了新街口，下车的人很多，那个男人还在座位上，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和他的目光相遇，我微笑了一下，他的眼神闪过了一丝惊慌，然后低下头。嗯，他为什么没有也对我笑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