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庄莘塔汽车站前往上海，真如客栈老板娘所说，中途只停了一个站。

到达上海虹桥汽车站后转乘地铁非常方便，因为上海的地铁跟香港一样，蛛罗密布四通八达。

曾听过太多关于上海的风花雪月和浮华璀璨，以致统统想不起，却常常想起张爱玲咬啮性的小烦恼：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

可以想像一下，华美舒适光鲜亮丽的袍子却遮盖着一颗抓狂的心，是多么令人崩溃。不过，浮世浮城，此刻踏在上海的土地上，已寻不到当年穿袍的人，每个人对袍上的蚤子感觉也不一样。

从地铁钻出来，西藏南路上，风刮掉了一树的叶子，留下裸露的高姿，把我赤裸的头脸吹得如刀割心脏如猫抓。

 

■ 南京路

在宾馆休息到傍晚，坐巴士去传说中的南京路。其实在走过的城市中，我一直在刻意避开步行街，因为除了人多商品雷同，实在没什么吸引力。

但南京路，无数次在别人的文字中看到，是小资是庸俗都必须看一看。

前些天和弟弟在讨论全国的裤衩楼、丝袜楼，天黑得早，华灯初上，一条背心裙就这样现形在我眼前。

上海的初夜，在朦胧中渐次开启。

 

去年7月的一个夜晚，重庆就是在这样一片澄明又夺目的灯火中仿佛世外桃源般突现在眼前。

这条中华商业第一街的最大不同，是所有情景皆建立在欧式建筑风情上，购物、看灯、看风景、谈恋爱、享美食……各自保管好自己的目的，在狂欢里孤单抑或在孤单里狂欢，都可以尽情尽意。

杜莎夫人蜡像馆、和平饭店、第一百货及大光明剧院等等，曾经听过或没听过的名字都陆续出现在眼前，对一个城市即使再陌生，但因为她的名气，你都会有意无意地似乎早就已认识她。

以省市命名的道路交错其中，不管白天黑夜，总有说不完的故事，即使曾经悲怆，曾经幽怨，都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迎来送往，统统一去不用复返。

我的行走，从来不是以美食和购物为目的，所以漫无目的地，才能更纯粹地看热闹。

 

■ 外滩

在很久以前，我有一个错误的认识，以为外滩是上海边沿的海滩，就像深圳的大梅沙一样。

后来在无数次电视剧场景或新闻报道里，我初识了外滩的真面目，她以璀璨的明珠塔、沧桑的欧式建筑和大钟倚立身旁，她代表了上海给我的最初印象。

今夜，我终于走进了外滩。

风在那头吹往这头，吹乱了我的头发，也吹散了各种各样的心思和逻辑，邮轮驶过早已波光鳞鳞的水面，似乎能听到汽笛声鸣过。

上海的夜在这一刻似乎真实起来，从口袋里抽出手就可以挡住断指般的风和刺刀般闪耀的灯光，甚至还可以触摸明珠塔；又似乎突然间朦胧远去，因为看不清广场上任何一张擦肩而过的脸。

外白渡桥闪烁着五颜六色，蹲了半天也拍不完整一轮色彩，冬夜在流水与闪烁中却越来越冷，外滩应该是属于夏天的夜晚的，穿个短裤，吃着热得快化掉的冰淇淋，应该才是最惬意的吧。

 

■ 闭关

感冒经过昨夜外滩的风后愈发加重，加上苏州的甜腻“恐吓”已经没兴趣去寻找美食，将就着昨晚买的蛋糕和卡布奇诺速溶咖啡当午餐，便打算闭起门来写稿。

 

上海的冷没有半点儿戏，是着着实实的冷到骨子里，空调的努力也只是让室内稍微好点而已，让服务员加了一床被，才像是盖了被子。

除了冷之外，这里倒能让我静下心来写字，除了这陌生的咖啡馨香若有若无地钻进鼻孔，否则常常意识不到是身在异处，总觉得踏实得就像在自己家里，在自己的房间里。

我尤其喜欢这种踏实的感觉，即使换了地方，也希望能很快投入到其中，为陌生的事物好奇，为熟悉了而离开，然后带点恋恋不舍足够日后回味。

微博上结识的本地网友问什么时候离开，我大方地告知了行程，正寻找着接下来拒绝见面吃饭一类的借口，却没了下文。不过这样也好，但凡是以拒绝为目的，所有合理的借口在别人看来都是虚假的吧。

 

■ 观光巴士

上海的四天计划里因为感冒被全盘打乱。突然想改签机票提前回去，尤其怀念广州的温暖，但房已订，机票也无法改签，只好放弃。

中午穿着很厚的衣服，戴上手套，裹上围巾，哆嗦着在附近吃了个麻辣烫煲，便决定去人民广场乘坐观光巴士，即使走马观花也比呆在房间好。

上海没有禁摩，闯红灯也特别严重，几乎所有路口，在转绿色人行灯时都会有的士或者私家车神不知鬼不觉的冲过来，根本无法像广州一样，灯一转，便可头也不抬地大摇大摆地过马路。

我买了1和2号观光线的巴士票，先乘的是2号线，从上海博物馆到金茂大厦，途经五个站，转一圈回到起点。

巴士是上下层，也许是冬天的原因，顶层不敞篷，突然想起《胜女的代价》林晓洁在英国也同样坐过敞篷观光车，同样是冬天，竟然是那么美妙。

车上并没有国外游客，稀稀疏疏的也没坐几个人，我戴着随票发放的劣质耳机，一路认真地听着语音讲解，就像读书时在做英语听力，担心稍不留神就错过了最精彩的内容，但是当语音重复多次后竟然让人觉得在咀嚼着一个早已没有肉的鸡翅，索然无味。

这趟车穿过了上海最繁华地段，我透过车窗，在下午阳光的斜照下近距离地仰视了明珠塔的真实。这一刻，才真正体会到上海与其他城市的距离，不能否认，不管是建筑物还是道路规划，她的宏伟壮观完全是国际化大都市的气质。

 

车子从黄浦江穿过去，也穿过来，回到起点，换乘1号线，从城市规划展示馆到上海博物馆，途经十六个站。

这条线让人从现在穿越回到过去，又从过去回归现在，不管是现代化建设，还是历史古迹的保留，都让上海辉煌的过去有迹可循。虽然这样表面泛泛的走马观花，不足以了解一个城市，但她有丰富故事的面容，已足够让人着迷并欲一番探索到底。

 

车子回到起点时，离结束时间还有一小时，应该还会跑一圈，今天还有一个小小的愿望，突然想去南京路的某间服装店转转。

这一圈可能是由于时间短的缘故，司机开得飞快，夕阳躲在树梢后面稍纵即逝，那个站刚好是停在我要逛的服装店门口，从车子跳下来，华灯就上了。

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再逛过街，泡淘宝的人都有很强的自我解决生活一切所需的能力，所以这一次与其说是逛店，还不如说是检验一下自己是否还有购物能力。

四层的店里热闹非凡，我逐一走遍，手上揪着上十件衣服去试穿，却一次只能带六件进去，大冬天里经过反复几轮穿脱后，只有几件被留了下来，我也渐渐失去了热情，随时可以买单，却又觉得每一件都可有可无，以前那种对新衣服的渴望和激动已荡然无存。最终想到要是买下必然给明天的行囊增加负担，便潇洒地放开了。

虽然花费了一个多小时最终什么也没买，却为自己的明智深感满足，读书时逛街也常常空手而归，那种宁缺勿滥或者说是拥有欲望不强烈就不要的宗旨，能让人少犯下很多错误。

 

■ 离开

江南行以上海为终点，曾经觉得很遥远的地方，已经真实出现过，曾经觉得是温柔水乡的地方，原来是这般湿冷，待到3月烟雨凄迷应该就像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出现时的光景吧。

用一天时间来等待离开。

退了房，中午便坐地铁10号线到虹桥机场等待傍晚的航班，进去后发现是一条分叉线，并且指示灯方向并不是到机场，看周围也没有任何提示，坐了一站只好出来，可在站台上也没找到任何提示，问了在等地铁的人，也被告知和我们一样的情况。后来猜想应该这条线路的车是轮班的，所以当下一班车来时再进去就验证了。

不明白为什么这条线路做得如此不人性化，虽然说也没有浪费太多时间，但却会让一些初次坐地铁的人恐慌吧，哪怕是在站台上有一句提示，也不至于让外来人摸不着头脑。

归家的心情越迫切就越多磨难，航班竟然晚点了一轮又一轮，最终晚了一个多小时，准备回去后去弟弟处接虎猫猫回家的计划又落空，每次外出最思念的都是它。不过在到达广州后，温暖的天气让人心情终归坏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