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

文/乌有先生

序    幕

 

一座高山，一处低岩，一道新泉，一株古松，一炉红火，一壶绿茶，一位老人，一个少年。

“天下最可怕的杀手是谁？”少年问老人：“是不是例不虚发的马拉多纳？”

“以前也许是，现在却不是了。”

“为什么？”

“因为自从马拉多纳退出江湖之后，这种杀手已经绝后。”老人黯然叹息：“从今以后，世上再也不会有马拉多纳这种天才；也不会再有马拉多纳这样的神脚了。”

少年仰望高山，山巅白云悠悠。

“现在世上最可怕的杀手是谁？”少年又问老人：“是不是巴西的贝利？”

“不是。”

“是不是法兰西的齐达内？”

“不是。”

“是不是葡萄牙的菲戈？”

“不是。”

“是不是四年前在英格兰，连闯四将的的罗纳尔多？”

“不是。”

“我想起来了。”少年说得极有把握：“是贝克汉姆的任意球：一定是贝克汉姆的任意球。”

“也不是，”老人道：“你说的这些杀手虽然都很可怕，却不是最可怕的一种。”

“最可怕的一种是什么？”

“不知道。”

少年没有再问，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目光又坚定地望向远方，

也许最可怕的就是“不知道“。

 

一 论战

 

世界上有足球的地方就有男人。

有男人的地方就有酒。

长街夜色弥漫， “醉天下酒馆”烛如白昼，现在，男人聚集在这间酒馆里。

酒馆名字听起来口气很大，其实和感觉并不一样，酒馆很朴素，甚至有点破旧，但这并不影响它的生意，因为它卖的不是奢华，而是酒。乌有先生酿的三花酒在江湖最有名气了，所以它的生意也是最好的。

这里只供应三样菜：熟牛肉、花生、酒。

酒馆的大厅现已是座无虚席，楼上的包厢也早已预订一空。再过几个时辰，又一场大战即将爆发。众人撕着牛肉，嚼着花生，喝着酒，正围在一位青衫中年人旁听他讲故事。

“你们知不知道世界杯那一战最经典？”中年人问大家。

“是不是98年的光荣之日，法国与巴西那一战？”

“不是，虽然当时有法国中场大将齐丹·齐达内的精彩进球，巴西马利·佩蒂特的绝地反击，但还不能称最经典。”

“在90年意大利之夏，意大利与德国的巅峰对决？”

“90年意大利世界杯赛虽有米拉大叔、斯基拉奇和戈耶切亚，克林斯曼、沃勒尔的负出色表现而精彩纷呈，但这也不算是。”

“那应该是94年意大利-巴西的死亡之战了？”

青衫中年人没有立即回答，卖了个关子，笑着弹了弹空酒碗，坐在最近的虬髯客醒悟过来，大喝“小二，再来两坛酒。”

酒至，虬髯客恭敬的替青衫中年人倒酒。

青衫中年人一口气又喝了两大碗，接着道：

“那一战理论上应该十分完美，却变成了一场沉闷暗淡、动作粗野、最终令人失望的较量。在世界杯历史上这是头一次在决赛中要用点球大战来分出胜负。最让人遗憾的是罗伯特·巴乔，这位独自把意大利队送入决赛的英雄没有想到，他的点球高高地飞出了横梁，总之，这一战连经典都谈不上。”中年人忽然望着刚才问话的毛头小子，“ 你肯定没看过那场决赛。”

那位毛头小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我想一定是86年在墨西哥城，阿根廷与德国队的最后决战。”虬髯客粗声地说道。

“1-9-8-6年。”青衫中年人眼中忽然闪烁着光芒。

“那是迭戈的世界杯，群星闪耀的德国队虽然击败了法国队，杀进了决赛，不幸的是，他们遇到了迭戈·马拉多纳——他率领的阿根廷国家队所向披靡。他的卓越才华、无与伦比得分能力使阿根廷队的胜利成为理所当然。那一战德国队虽败尤荣，堪称经典。但这还不是最经典的。”

“哦，马拉多纳……”听众禁不住发出了惊叹声。

“究竟是那一战呢？“

“最经典的当属86年的阿根廷与宿敌英格兰的四分一决赛。那一战真的是惊天动地，鬼哭神号，迭戈震惊天下的上帝之手，再加上他另一粒无与伦比的世纪最佳进球，至今还被后人传颂不朽。”

中年人忽然站起来，在桌面上摆了几个酒杯，用筷子比划：“马拉多纳在自己的半场拿球后，开始从右路带球，躲开了比尔兹利和雷德的拦截，再巧妙地摆脱了另外两名英格兰队的后卫芬维克和布彻，晃过希尔顿，在阿兹台克体育场的11万5千球注视下直接将球送进球门。”他摇着头叹气：“真是难以置信，不可能的进攻，他做到了，连他们的对手英格兰人都忍不住喝起采来。”

虬髯客全身的血好像全都热了起来，一把扯开了身上那件破棉袄的衣襟，大声道：“来，为马拉多纳干杯。“

 

二 观战

 

在足球这个世界里，充满了力与美，充满了速度与激情、光荣与梦想。

铁血相击，英雄相惜，便成了一些令人心动神驰的传奇故事。

只可惜绝大部分的传奇故事我们只能听，而不能亲眼目睹。就算说的故事是多么的精彩、多么的引人入胜，但还是比不上亲临现场，那怕只是看了一眼。

天空中有日月星辰照出了人世间的丑陋和美丽．这个世界上也有些人亮如星辰虽然明灭不定，但是它在某时刻发射出的光芒，已足照耀永世。

能照耀永世的，当然都是高手，而这些令人敬仰的高手，总是神龙见尾不见首，平常人是难得一见的。

当年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在紫禁之巅的决斗，曾轰动一时，连贵在九五之尊的皇上都流露出观战的愿望。不少看守紫禁城的无名小卒仅因看了他们的决斗，竟也一举成名，因为人们更乐意听亲临其境的人讲当时发生的故事。

人们潮水般的涌向球场，目的只有一个：观战。

梦幻的脚法，精湛的球技，像箭一样的穿插，天衣无缝的配合，鬼斧神工的射门……能亲眼欣赏高手过招，那实在是个令人永生难忘的经历。

我们无法知道李寻欢的飞刀快还是楚留香的剑快？是马拉多纳的左脚厉害还是贝利的右脚厉害？但是梅西对C罗，罗纳尔迪尼奥对决里克尔梅，哈维对决卡卡，也许很快就有答案了。

如果有选择，相信绝大部分人宁愿待在球场最偏僻的一个角落，也不原选择在一个巨大屏幕前看球。

只是多数球迷没有选择，只能待在屏幕前，几瓶啤酒，一碟花生，一个不眠之夜。

巨大的球馆；

像大海起伏的人浪；

响彻云霄的欢呼声；

当球划着漂亮的弧线洞穿球门的那一刹那，心脏仿佛跳出胸腔，热血沸腾，紧握拳头，从座上跃起，然后竭力呐喊，世界就在脚下颤栗。

如果非得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观战的感觉，那就是：震撼！

 

三 决战

 

十二月，飞雪。

风寒似刀，但人们内心却似烈火般炽热。

无论是执刃的屠夫，还是摆摊的小贩，或是锦衣纨绔的商贾，或是骑着高头大马的达官显贵，都在不知疲倦的谈论着足球。

大战伊始，赌局的盘口各支球队都有赌徒押下了赌注。人们有各种猜测，似乎谁都有可能成为大力神杯新的主人。

只可惜球局不是赌局，靠的不是运气，而实力，成功永远只属于强者。

决战即将临近。

落叶瑟瑟而下，天地一片肃寂。一只猫无意间走近了球场边缘，突然触电般大叫一声转身跑开；一只苍蝇正想飞过球场上空，突然像撞到一块无形的墙，直直的从空中跌落。

杀气！

决战的杀气！

远处仿佛传来战马的嘶鸣声、刀剑的撞击声，在眼中出现的是远古战场四起的烽烟，铠甲锃亮的将士视死如归地冲锋陷阵，破碎的战旗在烈风中猎猎飞扬。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有这种感觉。

十年前百晓生的兵器谱上排名第一的罗纳尔多正在仔细的擦拭他那把圆月弯刀，刀和从前一样锋冷，从前他总是微笑的抚摸这把刀，现在却笑不出来了，不是他没有信心，而是他老了，

英雄最怕的不是决斗，而是老去。

像他这样的人一生的梦想就是能在世界杯的绿茵场上叱咤风云，许多年轻人像他年轻时一样默默地等了多年，现在，是该拔刀的时候了。

握刀、奔跑、跃起、扬刀，然后发出雷霆般的一击。

胜败其实在刀出鞘那一刹那就注定了的，可是没有人愿意停下，刀挥出，就决不能收回，这是男人的宿命。

胜，是英雄，败，亦是英雄。

经此一战，一些陌生的名字将永远留在人们记忆中，而许多昨日熟悉的身影也将离我们远去。当他们回首昔时的征战岁月，无论什么样的结局，都会无悔这一生经过。

世上至少有十名高手值得尊敬，他们完全有资格也有能力捧起大力神杯。

但是大力神杯只有一个。

矛与盾，刀与剑，谁是新的天下第一？

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