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洗涮不了真正的悲伤

【20170624】

今天上半年一阶课程，自我开放的环节，在拖堂的情况下完成了三个故事。

自我开放的环节是以个案的方式来达成自我梳理、开放和心理知识的演绎，看似轻松，却也不易，因为剥开自己本就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多数人有自哀自怜的心理，发生在别人身上的都是故事，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则是事故，哪怕自己的小病小痛、小吵小闹，也有可能比别人的生离死别还要惨痛。常在个案中听到这样一句话：“老师，我怎么这么倒霉，应该没有人像我的经历这么狗血吧？”所以——幸福是需要比较的，带着一颗感恩、略带“阴暗”的心。

今天的三个故事中，以 “惨”的级别而言，被大家列为：挺惨的、你一点也不惨、你惨得超过我的共情级别。

很明显，“你一点也不惨”，不但没有得到安慰，还被大家“警告”要珍惜；挺惨的得到安抚和爱的鼓励。“你惨得超过我的共情级别”的那位，需要补偿我工作室的纸巾（开玩笑），然后得到了大家的拥抱，同学趴在她肩膀上说：“我太心疼你了，你竟然经历了那么痛苦的过去……”然后哭得稀里哗啦的，她倒是不哭了，拍着同学的肩膀：“没事，过去了、过去了。”

这样的场景陆续在上演，最后，我沉不住气了：“你们，到底谁在安慰谁？”很遗憾，我彻底破坏了一个感人的场面，大家一下子破涕为笑。

能从自己的事故中走出来，认真感受别人的故事是很好的，至少能减少几分自怜和受害者心理，但很多时候，生活也确实不需要那么多的怜悯，每个人看事物的角度不一样，对同一件事情，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感受和结论。比如对于很多70年代的人来说，很小就需要做家务甚至照顾弟妹，那时的社会大环境不易，大家会视为常态，不会觉得自己很惨；但如果如今的孩子很小就需要做家务、帮忙照顾弟妹，则会认为比较不容易吧。所以看待事物，能跳出自己的惯性思维，透过表象看本质，既提取智慧又避免坑洞才是根本——不把所有人看得和自己相同，又不把所有人看得和自己不同，这句话看似矛盾，其实又一点不矛盾，当中深意，自己理解。

有所经历的同学总结说：“其实大家听着，定是觉得某某同学那时的经历很惨很惨，我也有不易的路程，如今想来也觉得不容易，可是在那当下根本顾不上思考自己有多惨，只有一个目的：如何解决当下的困难。”

人若是遭遇真正的大苦难，只要还想活下去，只怕没空呼天抢地，只想咬牙扛过去吧？人若是极致苦楚，只怕眼泪也洗涮不了真正的悲伤吧？在真正的悲苦前面，哪来那么多呻吟的精力，极苦难诉，极痛无言。如若还有空诉苦、埋怨，应该庆幸，生活至少还不是太糟。

常有学生问我：“老师，我们都哭得稀里哗啦的，为什么你就能波澜不惊的样子，一点也不起情绪呢？”

是在质疑我的共情能力么？每天听故事，听了十多年，究竟听过多少故事我自己也数不清了，什么是最惨痛的故事？永远会有新鲜的挑战极限，活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共情是需要的，感性的眼泪并非共情的唯一方式，我想来访者需要的一定不是心理师的眼泪，而是带着智慧的陪伴和指引——若我天天哭，我本就不大的眼睛会哭得更小吧？这是大家盼望的？

转眼夜已深，以今天课堂上送给大家的话作为文章结语吧。

“人生的三个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第一层是因为单纯；第二层是因为经历多了处于智慧未开较混沌的状态，凡事容易复杂化，心常被困在当中；最高境界是有了透过表象看本质的能力，不被表象迷惑，心中清明，行为返朴归真。以成长的角度而言，给大家的建议是：没有一个杯子不曾被沾过手印，每个人的成长、生活历程总难免经历伤害，若是揪着过往不放，昨日不死，今天不生，未来不来，生活不过是一番悲剧的重复，放下过往，以成人智慧的眼光再次审视，学会原谅别人和自己，让过去过去，活在当下。

大树不需要证明它曾是小树苗，天空不需要证明它足够宽广，人也不需要透过悲伤来证明你真的不枉过往岁月、有所经历——提取过往故事给你的智慧，放下过往吧，其实过往何尝有痕迹，若有，必是你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