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崇山峻岭：白云深处有人家

    在我的印象中，五峰是一个山高路险的地方。或许是因了朋友们的热情相邀，也或许是听过了太多的人对那里秀美山水的津津乐道，五月的一天，我终于跟朋友一行十多人，风尘仆仆走进了湖北五峰这片崇山峻岭。

    近四个小时的客车颠簸使我疲惫不堪，不知转过了几道湾的盘山路让人头重脚轻。而当客车终于停稳在一个名叫“坛子口”的小山沟时，懒懒的一行人一下子都来了精神。山谷的清风一阵阵扑面而来，深深吸一口，顿觉脑清目明。

    柴埠溪大峡谷位于五峰县境东部，导游张小姐介绍说，享有“南有张家界，北有柴埠溪”美誉的大峡谷长30公里，因时间紧迫，我们只能走马观花的逛上一小段了，但丝毫不减大家的游兴，“看这边。”“快看那儿……”大家一路指指点点，这里的雄奇，险俊，秀丽，幽深让大家一路惊叹。导游不时提醒大家注意脚下的路，由人工顺绝壁的山势开掘的小路实在是惊险的，有的如羊肠般附着在山凹处，有的如天梯般凌空而架，有的如苍龙般盘旋而上……

    站在观景台上，目之所及，山叠着山，山峰连绵不断，山势形态各异，有的如金龟昂首，有的如仙人铸剑，有的如两个热恋中的情人，相拥着，私语着总也说不完的悄悄话。峡谷的清风怡人，而满眼的苍松翠柏更让人赏心悦目，有的悬挂于绝壁，如顽皮的猴子向游人展示着它们的绝技，有的凌空伸展着茂密的枝干，如一只翱翔于蓝天的雄鹰，有的向小路边舒展着婀娜多姿的腰身，如好客的土家小姑娘频频向游人挥手致意……

    其时，正是采茶时节。站在高坡上极目四望，蓝天白云清澈透明，满山的茶树青葱苍郁，习习的山风吹拂，一阵阵纯正的清香直入心扉。我们沿曲曲弯弯的山道缓行，时而可见三、五个采茶女背着小茶篓，在如锦被一般的茶园中穿行，并不时传来她们一阵阵开心的欢笑声……

    我们随张导下到一条沟底，正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在高大粗壮造型各异的苍松翠柏下，透过摇摆着的枝枝蔓蔓，欣赏鬼斧神工般的山峦，又是别样风景了。就在我们七弯八拐，对豁然出现的奇幻妙景赞叹不已时，头顶上传来了一阵清脆悦耳的歌声，歌声雄浑而颇有磁性，在山谷中折回，悠远而透亮。我们顺着张导的手指往上看，就在满山绿林丛中，掩映着几间民居，民居的屋前屋后有很大一片正盛开的红杜鹃，红花绿树映照着白色的砖墙，头顶上飘飞的白云和升腾的雾气交相辉映，映入我们眼帘的真是一幅灵动而鲜活的山水画啊。

    张导介绍说，唱歌者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老人一辈子生活在山沟里，除了劳作，最大的乐趣就是唱山歌了。老人不仅能唱山歌，还会编山歌，附近人家有婚丧娶嫁，都会请老人去唱和唱和，被土家人誉为土家人自己的歌手。劳作之余，老人经常站在自家屋前的山崖旁，对着青山白云高歌几曲。说话间，又传来了老人雄浑而嘹亮的歌声：“喝你一口茶呀，问你一句话，你的那个爹妈塞，在家不在家？”张导抿嘴一笑，说这是一首茶歌，张导说着，脖子向上一仰，便对上了。想不到娇小的张导一副嗓门犹如百灵鸟一般，婉转而明亮，“你喝茶就喝茶呀，哪来这多话？我的那个爹妈塞，已经八十八。”张导缠绵的歌声把大家伙都迷住了，顿时鼓掌声叫好声一片。张导的回应也好像让山腰间的歌者有了更大的兴头。一时间，你来我往此起彼伏，张导边对歌边示意我们跟着她一起唱。“喝你二口茶呀，问你二句话，你的那个姐姐塞，在家不在家？”“你喝茶就喝茶呀，哪来这多话？我的那个姐姐塞，已经出了嫁。”“喝你三口茶呀，问你三句话，你的那个妹妹塞，在家不在家？”“你喝茶就喝茶呀，哪里这多话？我的那个妹妹塞，已经上学哒。”……我们紧跟着张导，唱和着张导，在山谷的小道上悠然而行，歌声和欢笑也抛洒了一路……

    那一晚，在一家农家小院里，沐浴着山谷的清风，饮过二两土家人自酿的包谷酒，便让我在峡谷边农家女的甜蜜的采茶歌声中沉沉醉去……